第十二章 因果花綻
    蒲公英紛飛的夜幕下，劍碑界的嬰啼化作清越劍吟。女嬰掌心的"劍碑"二字流轉輝光，映得整片星穹通透如晝。葉觀卻在這光明中蹙眉——他看見每朵蒲公英的種子裏，都蜷縮著個微縮的監察廳戰艦。
    "因果循環比想象中更快。"納蘭迦逗弄著女嬰，指尖拂過之處，蒲公英種子紛紛晶化成星屑，"這小家夥吸收的不僅是攻擊，還有因果業力。"
    女嬰忽然咯咯笑著拍手。被她碰觸的星屑重組成長河，河中浮現令葉觀心悸的畫麵：成長為少女的劍碑手持雙劍，一劍劈開混沌祖獸，另一劍卻刺入納蘭迦後心。
    "未來並非注定。"葉觀揮袖攪碎長河，卻見女嬰眼角滑落血淚。那顆淚珠墜地生根，瞬間長成參天巨樹，枝頭掛滿青銅鈴鐺。
    鍾聲回蕩的第七日，劍碑界迎來了首位異域訪客。
    來者披著由星塵編織的鬥篷，露出的半張臉與葉觀有七分相似。他手持的羅盤中央嵌著枚蒼白火種，火舌舔舐處，因果樹的枝條紛紛枯萎。
    "編號，我代表因果管理局而來。"來人屈指輕彈，羅盤懸浮在女嬰頭頂，"請上交這個危險變量。"
    納蘭迦拔下桃枝發簪，簪尖凝聚出黑洞般的劍芒："你們這些編號怪人，能不能換個新鮮說辭？"
    葉觀卻按住她的手腕，目光鎖定羅盤邊緣的刻痕——那裏用微型劍紋刻著"葉青帝"三個字。記憶突然翻湧：在某個被抹去的輪回裏，父親曾持相似羅盤為他指引星路。
    "你們用我父親的形象做模板？"葉觀並指斬向羅盤，劍氣卻在觸及前被女嬰吸收。
    "準確地說，葉青帝是我們最成功的素體。"來人扯下鬥篷，麵容逐漸變化成青年葉觀的模樣，"就像你此刻的憤怒，也不過是預設程序的應激反應。"
    女嬰突然啼哭。因果樹劇烈震顫，所有青銅鈴鐺齊聲碎裂。鈴鐺碎片化作劍雨，卻在觸及來人身前時詭異地靜止。葉觀瞳孔驟縮——那些劍雨停滯的方式，與當年監察廳長凍結時空的手法如出一轍。
    "看來你發現了。"來人輕笑，蒼白火種沒入眉心，"我們不是敵人，而是你輪回外的備份。"
    大地突然塌陷，劍碑界分裂成無數浮島。每座島上都站著個葉觀：揮鋤的農夫、執筆的書生、鑄鐵的匠人……他們同時抬頭，眼中跳動著青銅色火焰。
    "這些才是你的本真。"來人展開雙臂，浮島開始向女嬰聚攏，"而她，不過是過度生長的癌。"
    納蘭迦的桃枝突然暴漲，刺穿浮島間的引力場："放屁！癌變的是你們這些輪回寄生蟲！"
    混戰中，女嬰掙脫繈褓懸空而起。她掌心的字跡脫離皮膚，在虛空凝結成真正的劍碑。碑文不再是"皆可斬我"，而是浮現出眾生萬相：鐵匠淬火、農婦織布、稚童誦經……
    "爸爸，媽媽。"女嬰首次開口，聲音重疊著萬千凡人的語調，"看好了。"
    劍碑轟然炸裂，碎片嵌入每個葉觀複製的眉心。浮島上的農夫繼續耕田，書生依舊吟詩，匠人照常打鐵——但他們的動作間多了份通透，鋤尖犁出的溝壑自動形成劍陣，詩句筆墨化作護界符籙，鐵錘濺起的火星點亮預警星辰。
    來人踉蹌後退，羅盤上的蒼白火種急速黯淡："怎麽可能……你們居然將弑罪權柄分解給螻蟻……"
    "不是分解，是歸還。"葉觀抱起女嬰，輕吻她額間劍紋。因果樹在此刻開花結果，每顆果實都孕育著微縮宇宙，"真正的罪，是認為眾生需要被拯救。"
    來人身影虛化前，最後看了眼沸騰的劍碑界。那些平凡勞作中誕生的法則，正以他無法解析的方式編織全新維度。
    當最後一絲蒼白火種熄滅時，女嬰也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散作流光，注入每個微縮宇宙。納蘭迦伸手接住飄落繈褓，裏麵隻剩枚青銅種子。
    "下次會更好。"葉觀將種子埋入因果樹根，樹冠上亮起新的星圖。
    星空深處，某個正在飲茶的青衫文士忽然頓住。他麵前懸浮的琉璃沙盤上，代表劍碑界的星子掙脫絲線，撞向相鄰的監察廳星域。
    "終於……有變數了。"文士碾碎茶杯，鮮血淋漓的掌心浮現葉觀與女嬰的虛影，"傳令，啟動弑罪者回收計劃。"
    在他身後的陰影中，十萬具冰棺同時開啟，每個棺內都沉睡著眉心帶劍紋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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