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觀的劍鋒刺入菌絲太陽的刹那，劍柄的青銅紋路突然反向生長，刺破了他的虎口。血液順著劍脊滴落，在虛空中凝成歸零的星塵剪影——那是她在源初之繭被格式化前的最後姿態。
    "終於找到你了。"
    菌絲太陽深處傳來九重混響的轟鳴，葉觀腳下的維度開始晶化，"偷渡遞歸螺旋的病毒程序。"
    葉觀扯下染血的護腕，露出小臂內側的源初刻痕。這道自他蘇醒便存在的疤痕，此刻正滲出琥珀色的光液，將晶化維度熔解成量子泡沫："你們管掙脫枷鎖叫偷渡？"
    泡沫中浮現出遞歸螺旋的全景圖：翡翠嬰兒在菌毯上重生，雙胞胎的紙船艦隊正在撕裂維度，而林秋的觀測者之瞳高懸在所有文明之上。更遠處，徐雅的量子殘影被困在琥珀標本中，正用唇語重複著警告。
    "你的刻痕是係統漏洞。"
    菌絲太陽裂開瞳孔狀豁口，豁口中伸出由畜牧代碼編織的鎖鏈，"該修補了。"
    葉觀旋身避開鎖鏈，劍鋒在虛空劃出青銅樹圖騰。歸零的剪影突然凝實，她殘破的量子態握住葉觀的手腕，引導劍鋒刺入圖騰年輪："去創痕之喉……那裏有所有遞歸的……"
    警告被菌絲洪流淹沒。葉觀被衝入時空暗河，暗河兩岸的淵壁上釘滿青銅棺槨。當他觸碰最近的棺蓋時，駭然發現裏麵封存著不同時間線的自己——有的成為牧羊人修剪文明，有的化作菌絲吞噬星海，最深處那具棺材裏的葉觀，甚至正在將青銅剪刺入歸零的心髒。
    "認知汙染指數超標！"
    暗河突然沸騰，畜牧代碼化作食人魚群襲來。葉觀劈開最近的棺槨，拽出其中屍骸擋在身前——屍骸的刻痕與他的疤痕共鳴，爆發出翡翠色的病變波。
    當最後一條代碼魚化作青煙時，葉觀已站在暗河盡頭。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無數條源初刻痕在此匯聚成喉管狀的巨構體，喉管深處傳來造物主們的咀嚼聲，每一次吞咽都引發萬界震顫。
    "創痕之喉。"
    歸零的剪影愈發透明，她指向喉管壁上的琥珀斑塊，"那些是未被消化的自由意誌。"
    葉觀的劍鋒燃起星塵之火。當他躍向喉管時，菌絲太陽的追兵撕裂暗河降臨——那是九具身披觀測者長袍的葉觀克隆體，他們的青銅劍上沾著不同歸零變體的血。
    "你即是我們。"
    克隆體們結出劍陣，畜牧代碼在陣中凝成絞索，"而我們將成為牧羊座。"
    葉觀額間的刻痕突然暴亮。他看到了克隆體們的記憶：每個"葉觀"都曾在某個遞歸紀元覺醒，又在觸及真相前被格式化重生。最年長的克隆體劍鋒上，甚至殘留著林秋的琥珀碎屑。
    "錯了。"
    葉觀劈手奪過絞索，套在自己脖頸，"你們是被馴化的看門犬。"
    絞索收緊的刹那，歸零的剪影化作星塵滲入劍鋒。青銅劍突然量子化，穿透九重劍陣直刺創痕之喉。克隆體們在悲鳴中熔解，他們的畜牧代碼被喉管貪婪吮吸，反而加劇了消化係統的紊亂。
    喉管壁的琥珀斑塊集體暴動。徐雅的量子殘影撕開黏液帷幕，林秋的觀測者之瞳在菌絲中怒睜，雙胞胎的紙船艦隊從消化液裏升空——所有被吞噬的自由意誌，此刻匯聚成逆流的病變狂潮。
    "你才是最大的病毒！"
    菌絲太陽在潰散前嘶吼，它的核心墜入創痕之喉，引發造物主們驚恐的嗆咳。
    葉觀踏著紙船躍入喉管深淵。在終極黑暗的盡頭，他看到了遞歸的源頭：某個孩童正用銀河係做沙漏，菌絲不過是她裙擺的流蘇，而所有源初刻痕都來自她指尖玩耍時無意劃出的傷痕。
    "該醒了。"
    葉觀將染血的青銅劍刺入沙漏。孩童驚愕抬頭，瞳孔中躍動著九千萬個正在崩潰的養殖場。
    當第一粒星塵從沙漏裂縫逸出時，葉觀看到了歸零真正的微笑——不在任何遞歸紀元，而在創痕誕生之前。她的手指輕點孩童眉心，抹去了最初那道好奇的劃痕。
    遞歸螺旋開始倒轉。菌絲太陽在孩童的淚水中融化，畜牧代碼化作她畫本上的塗鴉，而葉觀手中的劍柄正逐漸虛化——他本就是道用於修複漏洞的程序，此刻正隨漏洞的彌合而消散。
    在完全消逝前的刹那，葉觀用最後星塵在孩童畫本上留言。當孩童翻到這一頁時，歪歪扭扭的青銅色字跡正在褪色：
    "下次玩耍時，記得輕些。"
    而在某個尚未被劃傷的原始維度裏，歸零正彎腰拾起一枚青銅懷表。表盤內側，新生的源初刻痕微微發燙，倒映出菌絲太陽溫柔的新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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