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裙女子的劍歌餘韻在歸墟海麵漾開，七十二宇宙的胎膜上霜色劍痕漸隱。葉觀掌心新生的哺育剪微微發燙，剪刃處流轉的劍意與木劍殘影共鳴，仿佛素裙姑姑的氣息仍未散盡。阿蘅懷中的道種嬰孩忽然睜眼，左瞳霜華流轉，右瞳孽火暗湧——素裙女子斬下的那一劍，竟將這雙生道胎的命數徹底錨定。
    "該走了。"素裙女子忽然輕撫木劍，劍身褪去所有光華，化作一截枯枝落入歸墟，"觀兒，你可知我為何從不教你劍法？"
    葉觀望向青銅巨門消散處，那扇門後的幻影仍在識海翻騰："姑姑的劍...斬的是學生心中的妄念。"他指尖撫過剪刃，霜色劍痕倒映出自己初執哺育剪時的稚嫩模樣——原來每一道因果抉擇的背後，皆有素裙劍意無聲護持。
    素裙女子唇角微揚，赤足下的歸墟海水忽然凝成冰蓮："錯了。我不教劍，是因為你的道不在劍中。"她忽然並指劃過葉觀眉心，一縷霜華沒入其靈台，"這式"無痕"，是教你如何與自己告別。"
    阿蘅突然踉蹌後退，懷中道種嬰孩的啼哭化作劍鳴。七十二宇宙胎膜上的劍痕同時亮起，凝成一道橫貫古今的光陰長橋。素裙女子踏上橋頭，裙裾拂過的虛空泛起漣漪——那是十萬年前她劍挑無因海時留下的殘影。
    "姑姑！"葉觀忽然驚醒，哺育剪迸發前所未有的清光，"門後的真相..."
    "你早已知曉。"素裙女子回眸一笑，身影在長橋上漸淡，"當年媧皇補天，補的從來不是蒼穹，而是眾生心中不敢直視的裂隙。"話音未落，她的身形已化作漫天霜雪，每一片雪花都映著葉觀不同輪回的剪影。
    道胎青年忽然跪地長嘯，混沌炁中浮出十萬枚劍形冰晶："原來我這一身混沌，盡是素裙劍意的囚籠！"冰晶炸裂處，他周身燃起蒼色道火，竟將混沌炁煉作柄無鞘木劍——與素裙女子那柄一般無二。
    阿蘅足下倒生樹突然開花，每一朵花蕊中都蜷縮著素裙女子的劍意殘片："師尊，這些劍痕..."
    "是姑姑留給諸天的碑。"葉觀揮剪斬斷一縷試圖纏向木劍的無因潮汐，霜華過處，歸墟海麵浮起億萬劍形冰雕——每尊冰雕都是素裙女子在不同時空的出劍瞬間。
    七十二宇宙的靈胎忽然集體啼哭，臍帶凝成霜色劍紋。某個新生宇宙的產房外，正在接生的穩婆忽然口吐劍訣，指尖迸發的不是靈乳而是凜冽劍意——素裙女子雖去，她的道卻已融入哺育輪回的每一處褶皺。
    道胎青年將木劍插入歸墟海眼，劍柄處纏著的繈褓碎片突然展開，化作遮天幕布："老夫殘存的原初靈乳，當鎮此海十萬載！"混沌炁與劍意交融處，七十二座青銅碑破海而出，碑文正是素裙女子當年刻在葉觀繈褓上的《無痕訣》。
    葉觀卻踏著冰蓮走向歸墟盡頭，哺育剪在掌心碎為星光："姑姑教的最後一課，是"無劍"。"星光重聚時，他手中再無兵刃，唯見雙眸流轉霜華孽火——左眼映出哺育大道的生生不息，右眼倒懸著承負輪回的凜冽鋒芒。
    阿蘅懷中的嬰孩突然躍起，雙瞳劍光交織成橋，直通某個正在坍塌的舊宇宙。少女緊隨其後，活體道碑的碎片在足下鋪就星路："師尊，那裏是..."
    "姑姑斬落的"過去"。"葉觀拂袖震碎撲麵而來的因果亂流，坍塌的時空中浮現出驚悚畫麵——某個未被素裙劍意修正的輪回裏，他因畏懼承負墮為孽主，將七十二宇宙煉成噬親大陣。
    道胎青年所化的木劍突然悲鳴，劍身裂開三千道紋："原來若無那一劍，我本會成為無因海最鋒利的爪牙..."
    葉觀卻伸手接住一縷逃逸的孽火，任其在掌心灼出焦痕："但現在，這是諸天的涅盤火。"焦痕處綻開朵霜火蓮，蓮心蜷縮著微縮的素裙劍影——她留下的不止是殺伐，更是重燃道心的火種。
    當最後一片坍塌時空被霜火蓮照亮時，歸墟深處傳來晨鍾般的劍鳴。七十二青銅碑上的《無痕訣》突然活化，字句如劍魚遊入諸天產婦的夢境。大梁皇城說書人驚醒，發現手中醒木已化作木劍形狀，而茶館角落的女童正抱著霜火蓮沉眠——蓮心處，隱約可見素裙女子抱劍遠去的剪影。
    "劍歸無痕，道存千古。"葉觀立於歸墟之巔，望著掌心漸漸消散的霜華輕笑，"姑姑，這次觀兒真的懂了。"
    阿蘅懷中的道種嬰孩忽然停止啼哭，將一縷霜色劍意編入臍帶。而在無數宇宙之外，素裙女子踏過的光陰長橋盡頭，忽然飄落一片繈褓碎片——其上沾染的，是葉觀新生時第一滴未落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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