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種裂痕中滲出的無因潮汐突然凝成劍形，阿蘅懷中的嬰兒啼哭戛然而止。歸墟海麵泛起前所未有的漣漪，七十二宇宙胎膜上的雙生道印同時滲出霜色劍氣——那劍氣清冷如月，卻帶著斬斷萬古因果的決絕。
    "素裙...姑姑？"葉觀雙生道影突然凝固，白麵右手指尖顫抖著撫過虛空劍痕。這聲輕喚驚醒了沉睡的因果長河，某段被塵封的記憶突然刺破歸墟屏障：當年青衫少年初執哺育剪時，曾有位素衣女子立於光陰盡頭，劍尖挑落的不是星辰，而是他命中注定的三千道劫。
    無因海深處傳來瓷器破碎般的脆響，素白裙裾自虛無中浮現。女子赤足踏浪而來，足尖每落處，銀灰色的無因潮汐便凝成冰晶墜落。她腰間懸著的木劍無鞘，劍柄纏著條褪色的哺育巾——正是葉觀兒時用過的繈褓碎片！
    "觀兒，你養的蟲子吵到我了。"素裙女子屈指輕彈，阿蘅懷中道種突然安靜。那布滿裂痕的殼內，黑白嬰兒的猙獰半麵竟滲出霜色劍痕，"無因海養出的孽種，也配染指哺育大道？"
    黑麵道祖突然暴起，孽火凝成萬道鎖鏈："何方..."話音未落，木劍已懸於其眉心三寸。素裙女子眸中流轉著超越因果的漠然："當年你師尊跪著求我留你惡念時，可不是這般狂妄。"
    白麵道祖突然破碎，化作流光注入木劍。道胎青年周身混沌炁沸騰，竟凝成媧皇補天時的虛影："素裙！你竟敢插手原初..."
    劍光掠過，媧皇虛影喉間綻開冰花。素裙女子劍尖挑著滴琥珀淚珠："第一滴淚？不過是媧皇剜心時濺落的怯懦。"淚珠墜海處，無因潮汐突然倒卷，露出海底十萬尊泣血雕像——每尊都是不同時空的葉觀，手中哺育剪盡數折斷。
    阿蘅忽然明悟，活體道碑劇烈震顫："這些是...被無因海吞噬的輪回可能性！"
    素裙女子劍指道種，裂痕中掙紮的孽火嬰靈突然凝固。她腕間纏繞的繈褓碎片無風自動，在虛空織就張覆蓋諸天的劍網："觀兒，可還記得你三歲時斬斷的因果？"
    葉觀雙生道影突然重合，掌心浮現出道橫貫古今的劍痕。當年他初握哺育剪時莫名斷裂的缺口，竟與素裙女子的劍痕完全契合！
    "原來那時..."白麵道祖靈乳翻湧，"是姑姑替我斬了無因海的眼線！"
    素裙女子忽然轉身，木劍劈開歸墟天幕。劍光盡處浮現出座青銅巨門，門上鎖孔正是阿蘅化道時的活體道碑形態："媧皇當年不敢推的門，今日你推。"
    黑麵道祖突然癲狂大笑，孽火焚盡半身衝向巨門："終於等到此刻！門後便是..."
    劍光如月華傾瀉，黑麵道祖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化為冰雕。素裙女子劍尖輕點冰雕："讓你開口了麽？"冰晶炸裂成星塵，融入阿蘅眉心的道種裂紋。
    "師尊！"阿蘅忽然痛呼，道種內的嬰兒左半身開始結晶。她足下倒生樹突然暴長，根係穿透十重宇宙，卻在觸及青銅門時燃起霜火。
    素裙女子拂袖震碎七十二宇宙胎膜，新生靈胎的臍帶盡數纏向木劍："門後是媧皇不敢麵對的真相——哺育大道從來都是個輪回陷阱。"劍鋒輕轉，十萬根臍帶凝成鑰匙，"但我的劍，最擅斬斷輪回。"
    當鑰匙插入青銅巨門的刹那，素裙女子突然回首望來。這一眼穿透葉觀十萬輪回，他看見初生時曾有素衣劍仙立於產房之外，將截劍意藏入自己尚未剪斷的臍帶——原來他與無因海的因果，早在第一聲啼哭前便已被斬去七成！
    "看好了。"素裙女子握劍的手勢與葉觀執剪的姿勢完美重疊，"這式"斬緣"，我教過你三千遍。"
    木劍落下時沒有劍光，唯有哺育巾碎片在虛空飄散。青銅巨門無聲開啟，門內湧出的不是混沌也不是虛無，而是...
    阿蘅忽然淚流滿麵。她看見門後坐著個正在哺乳的素衣女子，懷中嬰孩額生蓮印——那竟是褪去所有神性的媧皇，與最原始的哺育大道本身！
    "大道至簡。"素裙女子收劍入腰，轉身走向光陰長河，"你們爭了十萬年的承負，不過是這嬰孩啼哭時的回響。"
    當青銅門在霜色劍意中消散時，葉觀掌心的哺育剪缺口已然愈合。阿蘅懷中的道種裂紋綻放出純淨蓮印，七十二宇宙胎膜上的劍痕凝成新的天道法則——每道雷霆劈落處，必有素衣虛影抱劍而立。
    道胎青年跪坐在重歸平靜的歸墟海麵，混沌炁中浮現出段被斬去的記憶：當年素裙女子劍挑無因海時，曾將半縷劍意藏入原初哺母的淚中。
    "原來我才是...姑姑留下的後手。"他苦笑著化作流光，注入葉觀新生的哺育剪。
    阿蘅輕撫道種內安睡的嬰兒，忽然發現其掌心攥著片素裙殘角。歸墟極遠處，若有若無的劍歌隨著潮起潮落：
    "養劍三千年，
    斬盡因果線。
    莫問何處歸，
    且看星河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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