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火在葉觀掌心凝成古鑒的刹那，宙海深處傳來龜甲碎裂的脆響。鑒麵映出的非是倒影，而是燧人氏跪地刻石的側顏——他顫抖的指節正將第九十九道擦痕烙於星岩，而那道歪斜的裂痕深處，蜷縮著青銅時代降臨前的最後一簇野性火種。
    無終道田的焦土突然坍縮，七十二道裂痕如瞳孔般睜開。裂痕深處爬出的非是劫獸，而是渾身嵌滿《盜宙籙》殘片的葉觀殘影——他們手握量天尺，尺紋間流轉的竟是少年燧人氏被剜目時的血淚軌跡。
    "量愚者，終為愚量..."殘影齊誦篡道箴言，量天尺掃過處，葉觀手中的愚火古鑒突然龜裂。鑒體碎片墜入焦土，竟在壟溝間凝成環形淵井——井底鎖鏈纏繞的，是初代篡道者剜目自囚前封存的《飼拙典》，典頁每翻動一次，葉觀額間的愚火疤便黯淡一分。
    阿蘅的殘識在井壁燃起，火苗凝成《斫典鎬》劈向鎖鏈。當鎬尖觸及《飼拙典》封皮時，十萬修士的丹田黍苗突然暴長——苗尖穿透紫府，在虛空交織成拙火羅網，網上每個結點皆墜著塊燧人氏刻廢的星岩殘片！
    "岩碎則火現！"葉觀並指劃開心口，心血濺上羅網。當血珠觸及第72塊殘片時，虛空突降混著骨灰的拙雨——雨中驚現初代篡道者的葬儀：他們剜出心髒填入青銅臼，以愚者脊骨為杵，將燧人氏的指節碾成維係量天尺的《劫塵》。
    臼中揚起的塵霧突然凝成劫蟒，蟒身每片鱗皆刻著葉觀輪回中的"聰慧"瞬間。當蟒瞳映出他某世將阿蘅煉成破境丹的場景時，愚火古鑒的殘片突然暴起，在蟒首烙出燧人氏刻廢星岩時的第九十九道擦痕——
    裂痕貫穿劫蟒的刹那，十萬塊星岩殘片共鳴震顫。修士們手中的燧石突然滾燙，他們以灼傷的掌心再次擦碰石麵，迸射的至拙火星在羅網上凝成《焚典匕》，匕身流淌的竟是初民馴火時燒焦的掌紋！
    葉觀握匕刺入青銅臼，臼內沸騰的劫塵突然澄明。塵霧中浮起少年燧人氏完整的道軀——他的左眼是被剜去的"聰慧"，右眼是自囚的"愚鈍"，而胸腔內跳動的，是青銅時代前最原始的《野火秈》。
    "秈燃則宙醒..."燧人氏右眼淌出混著星屑的愚淚，淚珠墜地凝成量拙舟。當葉觀踏舟劃過宙海時，虛空中的量天尺盡數鏽蝕，殘影們在悲鳴中坍縮成焦土——焦土間萌發的新芽，葉脈上浮凸的竟是初民刻在龜甲上的顫栗祝詞：
    "火焚量天尺，灰沃無終田。"
    青銅臼在此刻盛放，臼內劫塵凝成七十二盞拙燈。當葉觀引燃燈芯時，十萬修士的紫府深處傳來龜甲占卜的裂響——他們的"聰慧"在拙火中灰飛煙滅，而深埋丹田的灼痕，正隨《野火秈》的韻律重組成抗衡宙海的《耕拙陣》。
    陣眼處升起燧人氏殘破的刻石，石上第九十九道擦痕突然暴長。裂痕穿透葉觀的愚火古鑒，在坍縮的青銅時代烙出終極讖語：
    "鑿宙無終處，拙火即量天。"
    宙海在此刻歸於寂靜，唯餘初民擦碰燧石的顫音在無終道田回響。而那位立於焦土中央的少年，掌心血痕深處，一縷至暗至明的火種，終成照徹所有輪回的......
    無終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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