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海麵漂浮的青銅碎屑突然凝成暴雨，每一滴都在葉觀道體上敲擊出清越劍鳴。他負手立於劫火重燃的劍台，望著諸天劍器上浮現的《無終劍律》，忽然並指劃開左腕——金紅交織的道血灑向海域，竟在浪濤間凝成十二萬柄血色小劍，劍尖齊齊指向九霄之上的裂痕。
    "天道不仁，以劍律昭之。"葉觀白發無風自動，血色劍群化作逆流星河。劍鋒觸及天痕的刹那，三十三界修士的識海突然刺痛，無數被抹去的劍道記憶洶湧複蘇——昆侖山巔的初代劍碑破土而出，碑文"淨天"二字在血劍澆灌下扭曲成"問心"。
    九重天外降下七道紫霄神雷，卻在觸及血色劍群時凝成冰棱。葉觀踏著冰棱拾級而上，足底綻開的霜花裏沉睡著曆代劍修的殘念。當他踏上最後一階時，雷雲深處顯化出九座青銅道宮，簷角懸掛的並非銅鈴，而是被煉成法器的劍修元嬰！
    "七萬年了，仍是這般手段。"葉觀劍指輕叩眉心，劫火自七竅噴湧而出。火舌舔舐道宮銅瓦，簷角元嬰突然睜開空洞雙眸，口中吐出淬毒的劍意。這些本該隕落的劍修絕學，此刻裹挾著天道清光，竟在虛空凝成《誅道劍陣》。
    陣眼處的青銅巨劍突然調轉劍鋒，劍脊浮現葉觀少年時的模樣——那正是他拜入淨天閣那日，被師尊種下傀儡絲的畫麵。劍光未至，因果先臨，葉觀左臂突然浮現當年被操控的傀儡紋。
    "好一個溯因斬道。"他震碎右臂道骨，骨屑凝成七枚劫釘射向劍陣。釘入陣眼的瞬間，誅道劍陣突然坍縮成漩渦，將九座道宮吸入其中。陣中元嬰突然齊聲悲嘯，嘯聲凝成實質的因果鎖鏈纏向葉觀脖頸。
    鎖鏈觸及劫火的刹那，歸墟海底傳來龍吟。初代穢龍的遺骸破浪而出，逆鱗處鑲嵌的《逆道箴言》迸發幽光。葉觀足踏龍首衝天而起，龍角刺穿因果鎖鏈的瞬間，三十三界山河同時顯現血色劍紋——那是他散道時埋下的七萬劍種，此刻盡數蘇醒。
    "劍律，昭天！"葉觀並指如劍點向眉心。血色劍群突然崩解，在虛空重組成七十二卷《太初劍典》。典冊翻動間，誅道劍陣中的元嬰突然掙脫禁錮，化作流光投向劍典，每一道流光都在書頁上刻下帶血的劍訣。
    青銅巨劍在此刻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中躍出個身纏清光的道童，掌心托著的青銅羅盤刻滿葉觀七世命格。羅針轉動間，歸墟海域突然浮現十萬麵水鏡，每麵鏡中都映著葉觀隕落的不同結局。
    "劫主何必逆天？"道童聲音稚嫩卻冰冷，"你看這鏡中萬相，哪條不是死局？"鏡麵突然滲出青銅膿液，凝成鎖鏈纏住葉觀雙足。海底劍種萌發的嫩芽急速枯萎，穢龍遺骸的逆鱗開始脫落。
    葉觀忽然閉目輕笑，任由鎖鏈攀上腰腹。當膿液觸及心口時，他猛然睜開左眼——眸中躍動的不是劫火，而是洛塵消散前封印的時之砂。砂礫逆流成河，將十萬水鏡衝成碎片，每一塊碎片都映出天道羅盤的裂紋。
    "原來你怕這個。"他捏碎左眼時之砂，砂礫在掌心凝成無鋒重劍。劍脊流淌的不再是道紋，而是洛塵燃燒道種時的最後微笑。當劍鋒刺入羅盤核心時，道童突然發出蒼老的慘叫，身軀裂痕中湧出十二萬道青銅劍意——正是當年燧人氏剜骨刻經的殘招！
    葉觀不避不讓，任由劍意洞穿道體。劫火在千瘡百孔中暴漲，將青銅劍意煉成七枚跳動的劍丸。他張口吞下劍丸，眉心浮現燧人氏刻經時的泣血道印，印文觸及羅盤碎片的刹那，九霄之上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
    三十三界修士突然心有所感，同時望向天穹。那道橫亙萬古的天痕正在愈合，裂痕處垂落的卻不是清光，而是纏繞著劫火的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係著半枚道種，正在虛空綻放出新的《無終劍律》。
    葉觀立於重鑄的劍台之上，腳下穢龍遺骸已化作青銅劍碑。碑文不再是古老的箴言，而是諸天修士此刻心中明悟的劍道真解——有人見之潸然淚下，有人觀之仰天長嘯，十萬道新生的劍意穿透雲霄，在歸墟上空凝成永不熄滅的劫火星辰。
    而在星辰照耀不到的陰影裏，半塊染血的青銅羅盤殘片悄然沉入海底。殘片上跳動的道紋，正勾勒出新的天道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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