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誤會風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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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們院裏的那個孩子?”陳茂勳有些驚疑地問道。
    旁邊被人抓住的棒梗,也是人小鬼大,見陳茂勳有開口幫他的意思,立馬打蛇隨棍上:“大領導,大領導,您幫我做主啊!他們這些大人還欺負我一個小孩。”
    話說一半,江凡點了點頭,他懂得陳茂勳的意思,所以也無需多想,直接說道:“不管他,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這家夥,從小就被他奶奶賈張氏慣壞了,偷雞摸狗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該吃點教訓。”
    棒梗頓時翻臉:“臭家夥,你跑來這塊幹什麽?這兒哪有你說話的地兒,大領導,別聽他的,我奶奶說過了,江凡就是個撿來的小野種……”
    陳茂勳認得棒梗,那是因為前兩三年去院子裏麵見過這小屁孩。
    幾年時間變化雖大,但也勉強能認出來。
    而棒梗顯然是不記事的年紀,別說是前兩年了,就算是現在,見了個麵,過兩年照樣還是認不出來。
    陳茂勳麵色有些難看,轉頭麵向江凡:“這孩子是不是?”
    江凡接下話茬:“對,這小鬼從小就不太聰明……他奶奶也不是什麽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了那滿嘴的髒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茂勳自然是不可能再去管棒梗了。
    雖說農村裏麵偷盜東西,不歸他們管轄,但是要是看在熟人的麵子上,也還是可以適當調解的。
    幾人背過身子,繼續回到農田裏麵去。
    秦大川也是心領神會,向著保管員老奎招了招手:“這小子不給一個教訓不行,生產隊的人都不夠吃呢!!她們一家子人連鋤頭都沒碰過,天天幹這種事兒,抓他去村裏遊行批鬥。”
    棒梗人傻了,瞧幾人用力反剪住他的手臂,就像抓雞仔似的。
    他也是急了。
    朝著沒走遠的陳茂勳幾人喊道:“大領導,您救救我啊!別聽江凡那野種胡扯,您肯定不知道,他人可壞了,他們家的名聲在院裏可臭了。”
    陳茂勳:“……”
    他偏頭看向邊上的江凡,後者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瞧不出喜怒悲樂。
    沉默半晌時間,他喉結滾了滾,吐出一句話來:“他這麽說你,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有啥好說的?”江凡絲毫不在意:“逞著嘴上能耐 ,有個毛線的用?他嚷得再凶,不照樣要被抓去遊街示眾,跟他奶奶幾乎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德行。”
    “真的?就這麽不在意。”
    “假的,我這就回去把他給殺了。”江凡話音一轉,作勢扭頭就要回去。
    這一下就被陳茂勳拽住了手臂,硬生生被拽出去一米多。
    陳茂勳皺著眉頭,連聲說道:“你這小子不對勁啊!怎麽那麽大的力氣,耕牛都不如你。”
    “瞧見沒有,我這能動得了手嗎?要不是這塊那麽多人,我鐵定把這小鬼的嘴巴給撕爛了。”
    “我說的是你的力氣,你學武了?”
    “天賦異稟,你就沒想想,我能擱哪塊兒學去?”江凡見瞞不過,還是隨口解釋了一句。
    其實也沒必要瞞,上次他早在魯王宮的時候人前顯聖了,稍微一打聽,肯定就知道他天生神力了。
    陳茂勳用著存疑的眼神深深打量了一眼江凡,但是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一聲暴喝打斷旁邊棒梗的辱罵聲。
    &34;兔崽子敢偷救濟糧!&34;保管員老奎把半袋番薯丟在地上,揚起的粉塵弄髒了褲腿。棒梗突然弓腰撞向旁邊押著他的民兵,破布鞋甩飛出去,露出腳底板結著血痂的燎泡:&34;俺娘病三天了,你們不給支糧本!大領導,你瞧瞧,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34;
    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
    旁邊的老奎直接戳穿他的謊話:“你媽?你媽秦淮如早上還在村口和老大媽們聊天呢,你又是去哪塊知道支糧本的事兒?那是生產隊自己人才能支糧,你們能支個屁的糧,不幹活還要糧食?”
    江凡幾人也聽見這話了,他搖了搖頭:“我收回之前那句話,這小兔崽子還是有點腦子的,可惜不多。”
    他也是沒有想到,這棒梗居然懂得用苦肉計了,就是沒腦子,說這種一句話十個破綻的謊話,當場被戳穿,反而是適得其反。
    剛才那些對棒梗那番話產生一點兒同情心的人,無疑都覺得自己上當受騙成小醜了,對棒梗的好感度又零降到負數。
    江凡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挎包係帶。他注意到老奎腰間別著的倉庫鑰匙串上,忽然想起之前保管員黑豬的事情,那攤事情他沒來得及處理,就送東西回四九城了。
    不過他也沒問起,事兒進了陳茂勳的眼裏,想必那個家夥下場肯定是淒慘的。
    就是不知道這四九城附近,會不會也有這種齷齪事情。
    隨著棒梗被押走,江凡也重新回到試驗田研究,雖說心中已經有九成把握能排除是水稻的原因,但是既然來了,反正沒事兒幹,也就隻能繼續研究下去。
    不同區域的稻種生長趨勢都不一樣,眾人分散開來,開始細致查看稻穗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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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日頭把試驗田烤得焦黃,褲腿就被熱浪卷起的麥芒撲了個滿懷。遠處稻穗蔫頭耷腦地垂著,活像挨了批鬥的犯人。他翻了翻不知是誰的褪色的帆布挎包,翻出一本自己寫的《雜交水稻培育手冊》。
    向著埋頭苦幹的眾人說上一句,就自顧自翻出一根隨身的筆,給培育手冊上添加上部分自己知道的合理種植管理和土壤改良措施。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直至黃昏的時候,眾人這才打算收工,沒有立馬趕回四九城,而是在秦家村紮營住下了。
    晚飯過後,江凡在營地裏麵沒有什麽事情,就獨自出來閑逛散步。
    倏忽,村頭歪脖子柳樹下突然炸開鑼響。
    江凡瞧見三個穿海魂衫的知青正按著個半大孩子往拴馬樁上捆,麻繩勒進孩子精瘦的肋條骨。江凡眯眼望去,正是棒梗,旁邊還有秦淮如和賈張氏在場。
    在年,中樞就開始組織城市青年到農村和邊疆地區參加勞動,這是知青運動的早期階段。
    兩人在那裏幹嚎道。
    “你們放開我兒子,偷東西的人肯定不是他,絕對是村裏其他小孩幹的,你們怎麽能冤枉他。我要找後山來的領導做主。”
    “不就幾個破番薯嗎?就算是拿了又怎麽樣,你們敢打我家棒梗,你們完了。”
    奈何也隻能用語言威脅,說得雖凶,但是卻沒有半點兒作用,被攔在幾米開外。
    棒梗極力掙紮,沒有任何作用,也隻能哭嚎著道:“媽媽,救我,報警把這群壞人抓起來……”
    江凡湊上前去看熱鬧。
    天色昏暗,混在人群當中,倒是沒有幾個人在意他。
    看了有好一會兒,劇情仍舊沒有什麽進展,秦淮如和賈張氏仍舊使用著語言攻勢,依舊沒有什麽卵用,棒梗一哭二鬧,被拴在馬樁上也沒法上吊。
    反而是婆媳兩人的辱罵,引來了村民的反擊,群人也開始問候起秦淮如的家人。
    秦家村是秦淮如的老家。
    江凡沒多久就見到跳出來一個壯年男,年紀看起來比秦淮如要大上一些。
    他黑著臉,用壓過所有人的聲音,嚷嚷著道:“我呸!我們秦老二家早和秦淮如沒多大關係了,你們罵歸罵,別扯到我們身上來,否則……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別說是親戚,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和你們翻臉。”
    聽村民們的交談,可以判斷出這人是秦淮如的親人,江凡搖了搖腦袋,能幹到這種眾叛親離的地步,也是沒誰了。
    但原劇情當中,秦淮如早期不是和她們家裏人關係還不錯嗎?堂妹秦京茹還過來找人。
    突然,後頸襲來股陳年旱煙味。
    江凡收回思緒。
    &34;江所長也來體驗生活?&34;閻埠貴陰陽怪氣的嗓門貼著耳根響起。江凡轉身,看見兩個灰頭土臉的身影:劉海中中山裝第三顆紐扣係錯了眼,閻埠貴褲腿還沾著進城班車的柴油漬。這模樣倒像是連夜從四合院逃出來的。
    原因自然不是逃難,多半是早上的那一件事兒——想學著別人把家人接回城裏。
    劉海中往試驗田方向微微瞥了一眼:&34;聽說您那寶貝稻種蔫吧了?&34;他故意把&34;蔫吧&34;倆字咬得咯吱響,&34;要我說啊,這雜交稻就跟某些人似的,看著光鮮,根子早爛透了。等秋風一刮,那就完蛋了。&34;
    江凡的視線掠過他們肩頭。往後麵瞧去,村裏麵通往後山的巷子也出來幾張熟麵孔。
    瞧這模樣,劉海中幾人已經來了不短時間,連這事兒都打聽到了,甚至指不定把接人的事情都弄好了。
    “那表麵至少還光鮮亮麗,總好過一些全都爛完了吧!你說對吧,爛皮燕。聽說監獄裏麵你過得還挺潤的……”江凡毫不客氣回懟道。
    “你……”劉海中臉色一青,咬著後槽牙,差點沒忍住動手。
    說得比劉海中的含沙射影要過分得多。
    對方明顯就是過來找事情的,他何必跟對方客氣。
    幾年的牢獄之災,可沒有這麽輕易就能揭過去,別看現在最溫順的閻埠貴,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江凡毫不懷疑,倘若給對方一個可以弄死自己的機會,這陰狠的老小子鐵定不會留手。
    當然,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把幾人的關係搞成現在的勢如水火,就像是殺父仇人一樣。
    是這幾隻禽獸大爺先動的手。
    再來一次,江凡仍舊會選擇把他們送到監獄裏麵。
    閻埠貴表情看不出什麽東西,劉海中氣得牙根癢癢,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34;勞駕讓讓。&34;江凡撞開兩人往農技站走,“我沒空和你們在這裏掰扯。”
    剛才在農科院的工作人員打聽到,這裏還有這種東西。所以他要去農技站瞧上一眼,看看有沒有東西利用得上,來秦家村可不是為了看賈家的熱鬧。
    &34;老大叔,您是村裏保管員不錯吧?&34;江凡在人群當中找到那個老奎,&34;帶我去農技站看看,我剛才路過那邊門被鎖上了,那塊應該是試驗田的地方!&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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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保管員老奎腰間的鑰匙串叮當作響,最底下那枚紅星機械廠的銅章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您要是拿東西,可得跟你們領導說上一聲,不然我到時解釋不清東西去向,我可就要倒黴了;”
    老奎有些戰戰兢兢地叮囑一聲,隨後打開掛在門上的鐵鎖。
    倉庫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黴味撲麵而來,成捆的麻袋堆到房梁,江凡的指尖掠過最外層的編織袋,紅星廠的三角標誌下印著&34;1959年腐殖肥&34;的字樣。
    打開袋子一看,裏麵撮灰白粉末都結塊了,就像是浸水又風幹的水泥塊似的。
    當村裏炊煙從土坯房頂鑽出來時,江凡蹲在農技站裏捏碎塊板結的土坷垃,他還是想多了,這地方哪裏會有什麽高科技的玩意。
    就連用來實驗且不能算作化肥的肥料,都堆在農技站裏麵發黴變質,也沒用到實處上去。
    管理不行 。
    來到村口,不僅人沒散去,人群還突然傳來騷動,伴隨著幾人的驚呼聲。
    “什麽,五萬塊?秦淮如的男人賣了個古董發財,拿到了五萬塊錢?”
    “吹你娘的狗屁,我們生產隊辛辛苦苦耕種一年的時間,都沒這麽多的錢。”
    “要是有那麽多錢,賈東旭人呢,他兒子還在我們這塊偷東西呢?”
    被群人一質疑,閻埠貴還就不服氣了。
    他擼起袖子:“你們知道什麽?我一個破碗都賣了四十塊錢,聽說賈東旭那件寶貝是五個一套的稀世珍品,賣五萬塊錢有什麽不合理的?”
    興許是這話給秦淮如婆媳添了不少的底氣。
    秦淮如連聲說道:“三大爺,您說的是真的?東旭賣了件古董賣了五萬塊錢,那他人呢?”
    賈張氏掰掰手指:“五萬塊?他這麽有錢了,怎麽還不來接老娘回去?不會是在城裏玩得忘記老娘和老婆了吧?就跟易中海一樣!”
    閻埠貴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蛤蟆鏡:“哪有,就是湊巧兩人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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