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
    賈張氏還是保持著原狀，雙手抓著繩圈，就是不把腦袋伸進去。
    站在那裏流著淚，哭訴道：“老天不長眼，各位父老鄉親們，我是賈張氏，被院裏這群喪盡天良的人逼得沒有辦法，隻能上吊了，我家兒子、孫子……”
    接下來，賈張氏說了足足有五分鍾。
    花式控訴九十五號大院不當人，江凡不當人，醫院方麵不當人。
    反正就是怪天怪地不怪自己。
    說得全世界都在針對她們一家子似的。
    給江凡的感覺，賈張氏不是在尋死，而是把腳下的凳子當成講台，把繩套當成麥克風，給所有人演講。
    最後談到棒梗死亡的時候，賈張氏控訴江凡他不救人，醫院方麵還要逼迫她簽無責任書，在賈張氏口中，無責任書就是醫院不想救人，而又想收錢，所以強迫她簽署的東西。
    這時，有人好奇發問了——棒梗是怎麽死的？
    前幾天不還去偷了媒婆家的雞嗎？還鬧得沸沸揚揚的。
    院裏就有好事者替賈張氏解釋了，棒梗是偷了河豚，把自己吃死了。
    昨天警察們到處科普和尋找偷盜者一事，附近的人絕對都親曆過，甚至把人從廠子裏喊了回來。
    鬧的動靜還挺大的。
    大夥們這才明白，原來是棒梗偷的。
    頓時，人群當中就有一股聲音。
    這不是活該嗎？偷人河豚吃，警察到處尋找到處科普河豚的危害，不信邪把自己給吃死了，這能怪到別人身上去？
    本來就沒多少人同情賈張氏。
    在得知這個真相後，不僅不同情，反而是唾棄起賈家了。
    街道鬧成這樣。
    街道辦的人很快就收到消息趕來。
    王主任也在場，連忙勸賈張氏下來。
    旁邊人也很清醒，在邊上說起閑話。
    大概的內容就是， 讓賈張氏吊，磨磨蹭蹭這麽久了，都沒上吊，這很明顯就是不想死。
    真正想上吊的人，哪裏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來的。
    不應該都是單獨在家裏，或是深更半夜等沒人管的時候再來嗎？
    吊頸不像是跳樓，其實上去把人抱下來就行，而且吊個幾秒甚至幾十秒時間，也不至於死人。
    周圍幾乎都是這種聲音。
    誰都能看出來賈張氏其實就不敢死，腦袋離繩套遠遠的，都怕自己不小心伸進去。
    賈張氏不管其他人的聲音。
    對著王主任哭訴道：“主任，那麽多錢，我確實還不起，你讓他們別再追著我要錢了，人都已經死了，老話說的好，人死債消，這怎麽還能把債全算我頭上呢？”
    王主任也不好輕易答應。
    這要是答應了，後麵賈張氏的幾個債主，也得上吊。
    她勸了一句：“賈家嫂子，你還是下來再說，有什麽問題，我們慢慢協商嘛！沒必要搞成這麽難看。”
    這話的潛在意思就是她辦不到。
    要是欠債，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解決，那還要法律保障幹什麽。
    還不如誰會哭判誰對呢！
    賈張氏也聽出來了，王主任不想幫她，她當即把腦袋伸到繩圈內，眼睛瞪著後者：“你能不能幫？不能幫我就去死了。”
    這話的語氣完全是在威脅。
    賈張氏也知道，自己在這裏生事，倒黴的會是王主任，所以她就要逼逼對方。
    反正她給對方惹了那麽多事情，早就被記恨上了，不差這一點。
    王主任還在勸說，“賈家嫂子，你還是先下來，危險。”
    江凡看著兩人拉扯，實在看不下去了，果斷出手相助，從地上偷摸撿了顆拇指大小的石頭，然後以勁氣輔助，彈指射出石子。
    這威力雖然不如子彈，但也不容小覷。
    石子撞上賈張氏腳下板凳，瞬間，把板凳砸飛出去。
    賈張氏腳下一個沒踩住，腦袋又已經伸進繩圈，整個人立馬被吊了起來。
    她兩眼翻白，手腳胡亂揮舞，整個人吊在半空不斷踢蹬。
    大腿內側一直延伸到褲腿那一部分，肉眼可見的濕了起來。
    王主任剛剛上前，打算把人抱下來。
    賈張氏要是在南鑼鼓巷這邊出事，她也得擔起一部分責任。
    可還沒靠近，就被踢蹬的腿給踢翻在地。
    其餘人，見到這一幕，也不上前幫忙了。
    吊在半空的賈張氏，就跟一頭要被殺的豬一樣，徹底陷入瘋狂。
    上去給踢上兩腳，絕對要被踢傷。
    賈張氏的腿，蹬的速度，絕對是這輩子最快的一回兒。
    她此時已經看不見麵前的人，心裏第一時間咒罵：“這群畜牲，怎麽還不救她，她要是死了，肯定要變成厲鬼回來報複。”
    其餘人就在旁邊，等著賈張氏不再亂踢，已經陷入昏迷的時候，這才上去把人放下來。
    又等了好長一會兒，賈張氏這才重新蘇醒，開口第一句就是咒罵：“一群畜牲！你們就是一群畜牲，錢我不還了，有本事把姑奶奶的命一起取去。”
    雖然剛剛才“自殺”，但是她的態度也有些色厲內荏，尤其是現場那股強烈的尿騷味，讓她的說辭更沒有半點說服力。
    賈張氏至今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踩翻了凳子。
    一係列的事情，讓她覺得麵子上掛不住，扭頭就回去去換褲子去了。
    這一場鬧劇，沒換來什麽東西，反而是讓她丟盡了臉麵。
    ……
    下午，賈張氏拄著拐杖，偷偷溜出大院。
    她要找人賣掉房子。
    九十五號大院，已經不是她能多待的地方，這裏容不下她。
    而且，她也不打算去接回棒梗的屍體，然後給人辦喪事。
    幾百塊錢換來一具屍體，她還沒有那麽傻帽。
    把房子一賣，工作崗位一賣，再加上賣掉小當的幾百塊錢，拿上這些錢跑到戶口在的小鎮上，足夠讓她下半輩子吃香喝辣的了。
    憑什麽要把錢給這些不相幹的人。
    至於監獄裏麵的秦淮如？
    誰愛管誰管，反正她不管。
    等幾年監獄坐完，就算還活著，那基本也算廢了。
    回來隻會跟她分錢而已。
    賈張氏才沒有那麽傻，現在卷錢跑路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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