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清風忽然神神秘秘，湊近江子淮耳邊：“哥哥，我有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秘密？秘密不是不讓人知道嗎？你讓我知道了，豈不是不成秘密了？”
    “不會啊，因為我隻願意告訴你一個人，隻要你不告訴別人，就還是秘密啊。”
    聞言，此話有理，江子淮點點頭。
    但若是有機會重新，想必小清風都不會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轉眼間，江子淮被小清風帶到他的房間，小清風鑽進床底下拿出一個紅豔豔的玻璃瓶出來，展示給江子淮看。
    “登登.....哥哥你猜，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小清風聲音清脆而又帶著一絲狡黠，讓人不禁想要去探究那個神秘的容器裏到底裝著什麽。
    “這是什麽？”江子淮好奇的問。
    小清風利索的擰開瓶子，遞到江子淮麵前：“這是貓血哦，床底還有好多呢。”
    擰開蓋子後，一股腥味撲鼻而來，江子淮沒來得及捂住鼻子，就被嗆到了，不禁緊皺眉頭，差點嘔吐。
    “什麽？！貓血？你裝貓血做什麽？”聽到這話，江子淮忽然激動，難以置信瞪大了眼。
    但小清風還沒察覺事情的嚴重性：“你想喝嗎？我嚐過了，味道很好喝的。”他不以為意，甚至語氣中還露出一絲的小說成就表情，仿佛那貓血真的是什麽美味佳肴一般。
    忽然，江子淮麵色不悅，攥緊拳頭：“這件事多久了？”說話期間，他的麵容藏著陰霾。
    “好像是三年前.....”
    “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是在殘害無辜生靈？！還喝它們的血？你還是人嗎？”江子淮忽然大吼，打斷少年要說的話。
    江子淮語氣淩厲，定睛看著眼前不知錯所的少年，這是兩人相處兩年後，第一次發生爭執。
    “哥哥，對不起，你生氣了嗎？”小清風伸手牽著江子淮袖子，眼眶紅透，膽怯地問，他沒想過江子淮會反應這麽大，也從未在江子淮麵前見過這類表情，瞬間心髒嚇得撲通撲通跳動，第一次感到無助的自己。
    “哥哥，我沒有.....”他想解釋，說那些貓並非是他殺的，隻是經常會看到橫死路邊，或者在山上，因為不想它們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才想著把它們血擠下存放。
    他也喜歡那些鮮紅的血液在陽光下沸騰，因為這樣的話，仿佛它們還活著，也彷佛有它們陪在身邊。
    但這些話，小清風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別碰我，我看到你就煩！今晚你也別來跟我睡了。”江子淮語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隻剩小清風一個人愣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雲。
    回到房間半刻，江子淮收到師尊的鴿子傳信，“小江啊小江，我的忍耐是有些限，再不趕緊取來，你知道我應該做的吧。”收到信件後，他連夜離開清淵，桌上留著信寫著幾個字：“家母病重，擇日再回。”
    江子淮回到家，那人就已經在他家等候了，此人把他的父母綁起來，讓他們站在椅子上，用紗布堵住他們的嘴，頭部被摁在麵前一個吊繩環裏，隻要墊著腳的椅子倒下，兩人就可以立即殞命。
    “師尊....不要.，不要！求求你了，放了他們吧。”江子淮跪在地上哭訴著。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尊，算一算這都過去兩年了，你可是一無所獲啊，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不，不會的，我不會忘記的，請你放了他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都是我的錯。”江子淮一邊說話，一邊磕頭認罪，發出“咚咚”的聲響，額頭因為與地麵碰撞而摩擦出鮮紅血液。
    “哼，知道就好，我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若是再沒取回來，你就永遠別想見他們了！”對方咬牙切齒。
    “是....”江子淮跪在地上，抵著頭，攥緊拳頭。
    三天後，他折返清淵。
    “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別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
    這兩個月，江子淮對待小清風時，永遠隻有冷漠的背影。
    少年的生活似乎回到獨孤前的自己。
    那日，他無精打采恍惚的走在集市上，忽然一輛馬車以飛快的速度趕來，剛好一名三四歲的小女孩在行走，而那輛馬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最終碾壓過小孩上半身。
    一瞬間血濺四周，周圍彌漫著血腥味，小清風還沒反應過來，那輛馬不過是停住片刻，有個人從車窗探出頭來：“什麽東西？”
    “少爺不好，咱們撞上人了。”
    “呸！不就是個野孩子，有什麽好驚訝的，晦氣，快走。”那人一邊說話，一邊吐沫在少女身上。
    “是！少爺。”
    而後，馬車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那一刻，在場的人都紛紛上來圍觀，對小女孩指指點點，卻未曾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天啊，這孩子是誰的，怎麽沒人管呢？也太可憐了吧。”
    “誒，你還不知道嗎？這就是一個流浪少女，好像生下就被父母丟失了，後來有個老太婆領養，可惜老太婆不久前也死了，現在誰會管啊，走了走了，夠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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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知道是流浪乞丐之後，就紛紛潸然離開了。
    站在不遠處的小清風，似乎還沒從剛才的場麵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在少女跟前。
    少女衣衫襤褸，白色衣裳已經肮髒不成原樣，她的臉早就被土灰覆蓋，猩紅血跡染成一片，頭發淩散扣亂在沾滿土灰的臉上，緊緊閉著眸子。
    而她的腹間已經被車輪壓扁，鮮血四濺。
    不知不覺蹲下抱著少女的身軀搖晃：“喂，醒醒啊，醒醒啊，你不回家嗎？醒醒啊？”
    他知道就算叫破喉嚨，女孩再也不會醒了。
    什麽是善？什麽是惡？那一刻，小清風有些分不清了。
    橫抱著女孩起身，淚水已經遮擋視線，眼眶紅透，神色中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我帶你回家....”
    他抱著女孩一步一步的離開街道來到一處山坡，為女孩挖土安葬。
    “你在幹什麽——？”
    有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緩緩抬起頭看向對方。
    來的人是江子淮。
    “你怎麽來了？”小清風詫然問。
    “我若是不來，怎麽知道你會做這種事。”
    語畢，江子淮的視線落在一身鮮血的女孩身上。
    他瞳孔急驟收縮：“是你殺的？”
    “我沒有。”
    “那你的臉為什麽全是血？難道連人的血你現在都不放過了嗎？！”
    “我沒有，是她自己.....”
    “你太讓我失望了——”江子淮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轉身那一刻，他的神情是少年未曾見過的，是憤怒、是嫌棄、是絕望，是悔恨....
    看到這一幕的少年忽然怔住了，也不知時間過去多久，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他撕心裂肺地大笑著，仿佛真的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你看到了嗎？他在對我絕望，他在說後悔認識我。哈哈哈——原來我們是一樣的，一樣在這個世界變成多餘的人...哈哈哈——哈哈——”少年笑著笑著，他的淚水已經灌溉眸中，隻剩絕望。
    時間過去許久，他低頭看向血跡斑斑的女孩，忽然就安靜了，隨後用指尖輕輕勾住女孩嘴角上的血跡，含在口中舔了下，用盛世淩然的神態坐在一旁對女孩說：“原來你的血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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