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日軍進攻出發陣地。
    南太郎合上了他的日記本，封麵上沾染著斑駁的泥土。
    本子裏，他剛剛寫下：“十二月十日，晴。支那軍第367團的抵抗異常頑強，他們的指揮官李雲霄，名字已被多次提及，據說是個難纏的對手。陣地上的槍炮聲從未停歇，帝國的勇士們付出了巨大代價，仍未能徹底突破。今日，上級決定使用特種彈，希望能打開局麵。願天照大神庇佑。”
    “南太郎君。”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中隊長閣下。
    他身邊還站著一位穿著得體的女性，與這硝煙彌漫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位是nhk的大野奈奈小姐，帝國的聲音將通過她傳遍世界。”中隊長介紹道。
    南太郎連忙立正敬禮。
    大野奈奈微微頷首，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但眼神銳利：“南太郎君，我聽中隊長說，你精通手語？”
    “是的，小時候鄰居是聾啞人，學過一些。”南太郎有些不明所以。
    “非常好。”
    大野奈奈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待會兒進攻開始後，我需要你跟隨部隊行動，在我的直播鏡頭前，用手語實時傳遞前線的戰況，將帝國士兵的英勇和支那軍隊的不堪一擊，告訴全世界的聽眾。”
    南太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保證完成任務！”
    “很好，去準備吧。”大野奈奈揮了揮手。
    尖銳的集結哨聲恰在此時響起。
    “是！”南太郎再次敬禮，轉身快步跑向集結地點。
    看著南太郎跑遠的背影，大野奈奈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為一片冰冷。
    她對身後的助手吩咐道：“讓直播車跟上，所有設備調試到最佳狀態，準備開始播音。”
    “嗨！”
    ……
    遙遠的東京，美國大使館。
    武官辦公室裏，煙霧繚繞。
    約瑟夫·史迪威將軍煩躁地掐滅了雪茄。
    “詹森，金陵方麵的廣播還是聯係不上嗎？”他問向旁邊的助手，陸軍情報官詹森少校。
    “是的，將軍。”
    詹森放下電話聽筒，搖了搖頭道：“從昨天開始信號就斷斷續續，今天徹底中斷了。我們的記者原本計劃今天撤離，但現在看來，行程不得不推遲，而且他們的安全……”
    史迪威眉頭緊鎖：“日本人的通訊管製越來越嚴密了。”
    他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身：“調到日本nhk廣播，聽聽他們怎麽說。”
    詹森迅速調整收音機的頻率。
    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後，一個清晰甜美卻帶著某種亢奮的女聲傳了出來。
    “…帝國皇軍的勇士們，正在金陵城內進行正義的掃蕩作戰…支那軍隊的抵抗正在土崩瓦解…為了盡快結束戰鬥，減少雙方不必要的傷亡，皇軍剛剛向負隅頑抗的新街口守軍陣地發射了催淚彈…”
    是大野奈奈的聲音。
    “催淚彈隻會讓他們暫時失去抵抗能力，並不會造成致命傷害，這是帝國軍隊人道主義精神的體現……”
    “催淚彈？”史迪威冷哼一聲，眼神銳利如刀，看向詹森道：“詹森，你信嗎？”
    詹森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同樣冰冷：“將軍，根據我們之前獲得的情報，以及日軍在上海戰場上的行為……我更傾向於他們使用了其他東西。”
    史迪威走到窗邊望向遠方，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金陵的戰場。
    “芥子氣，或者光氣……日本人為了勝利，從不吝惜使用這些被禁止的武器。”
    他轉過身，語氣沉重：“那個367團……他們的處境恐怕非常危險。”
    東京，皇居。
    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茶香，混合著一種沉悶的肅殺之氣。
    裕仁天皇端坐中央麵色平靜，目光掃過麵前的軍政要員，他們是帝國的中樞。
    陸軍大臣杉山元、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外務大臣廣田弘毅、海軍軍令部總長伏見宮博恭王、陸軍參謀次長下村定……
    帝國的巨頭們齊聚一堂，等待著一個曆史性的時刻。
    那就是金陵陷落。
    “廣田君。”裕仁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前線使用化學武器，是否會引起西方的強烈非議？”
    廣田弘毅微微躬身：“陛下，非議在所難免，但僅限於此。”
    他語氣篤定：“列強如今自顧不暇，歐洲戰雲密布，美國奉行孤立，他們的譴責不過是紙上空文，無礙大局。”
    伏見宮博恭王撫了撫胡須，接口道：“陛下，數日前，帝國海軍航空兵誤擊鷹醬炮艦帕奈號，鷹醬除了抗議，最終還不是接受了我們的道歉和賠償？”
    “事實證明，隻要帝國展現決心和力量，所謂的國際道義不過是西洋人欺騙弱者的幌子。”
    杉山元挺直了腰板，聲音洪亮：“陛下聖明！帝國陸軍將士用命，區區西方國家的口舌之爭，何足掛齒！”
    “金陵旦夕可下，支那政府即將崩潰，大東亞聖戰的偉業，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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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裏響起一陣壓抑而自信的附和聲，夾雜著幾聲低沉的笑。
    裕仁微微點頭，不再糾結於西方態度，轉而看向下村定：“第6師團那邊，進展如何？”
    他的目光銳利起來：“那個367團，這次能徹底解決嗎？”
    下村定猛地低頭：“哈依！請陛下放心！”
    “第六師團長已立下軍令狀，此次集結重炮與航空兵力，並輔以特種煙，必將367團殘部徹底肅清，絕不會再有任何紕漏！”
    裕仁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甚好。”
    他略一沉吟：“前線的戰況，想必此刻正激烈。”
    “傳朕旨意，接通nhk的廣播，朕要與諸君一同，聽聽帝國勇士們勝利的聲音。”
    侍從官連忙上前，打開了旁邊一台精致的根德收音機。
    經過短暫的調諧，電流的嘶嘶聲褪去，一個熟悉的女聲清晰地流淌出來，正是大野奈奈。
    “……這裏是nhk，我是記者大野奈奈，正在金陵城外為您進行特別報道……”
    “帝國皇軍經過數日激戰，已突破支那軍外圍防線，目前正在向金陵城內核心區域發起最後的總攻……”
    “這將是決定金陵命運的最終之戰！我們的直播車，正緊緊跟隨著英勇的帝國士兵，向新街口陣地前進……”
    收音機裏，大野奈奈的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興奮。
    “英勇的帝國士兵們正以無畏的氣概，滌蕩著金陵最後的抵抗！”
    “支那軍隊的防線已然土崩瓦解，他們的抵抗是如此的徒勞而可笑！”
    “就在剛才，我們目睹了田中軍吉少尉的赫赫武功！”
    “據不完全統計，田中少尉在衝鋒途中，已斬殺至少三百名支那士兵！”
    “這是何等的勇武！這正是大和魂的體現！”
    皇居內，杉山元等人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仿佛田中軍吉的戰績是對他們決策的最好肯定。
    裕仁天皇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看不出情緒。
    “各位聽眾，最新戰況即將傳來。”
    大野奈奈的聲音略微壓低，營造出緊張感。
    “我們的前線通訊員南太郎，正在新街口核心陣地，他將通過手語，向我們傳遞第一手信息。”
    “讓我們屏息以待，等待這決定性的勝利消息！”
    收音機裏隻剩下微弱的電流聲，空氣仿佛凝固了。
    東京，千代田廣場。
    巨大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寒風擋不住聚集而來的人潮。
    高音喇叭矗立在廣場四周，同步播放著nhk的廣播。
    無數雙耳朵，無數顆心髒，都係於那遙遠的金陵戰場。
    人群中，兩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裹緊了圍巾，眼神中充滿期待。
    “野田君，你家小次郎，應該就在第六師團吧？”其中一位老者土屋問道。
    “是啊，土屋君。”野田用力點點頭，臉上帶著自豪。
    “第六師團，帝國的精銳！”
    “我家健太也在那裏，他們一定能為天皇陛下建立功勳！”土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激動也是擔憂。
    “聽，有消息了！”野田猛地抬起頭，望向喇叭。
    廣播裏，大野奈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似乎是極力壓抑著激動。
    “來了！南太郎的手語！”
    “新街口……新街口……”
    “一片沉寂！”
    “陣地上…已看不到任何站立的敵人！”
    “特殊煙霧…效果顯著！”
    寂靜。
    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千代田廣場。
    下一秒。
    “板載！！！”
    山呼海嘯般的狂吼驟然爆發，衝破雲霄。
    “板載！！！”
    “大日本帝國板載！！！”
    “天皇陛下板載！！！”
    無數人揮舞著手臂，帽子被拋向空中。
    熱淚混合著狂喜，在每一張臉上肆意流淌。
    勝利的狂潮席卷了整個廣場，淹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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