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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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東京。
    日本放送協會的廣播,正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全世界直播著金陵陷落的盛況。
    播音員的聲音充滿了驕傲和得意,細致地描繪著皇軍的英勇和金陵城頭的日章旗。
    無數日本國民守在收音機旁,沉浸在虛假的狂歡之中。
    然而,就在這勝利的高潮時刻,廣播信號突然變得極其不穩定。
    刺耳的雜音和電流聲取代了播音員的聲音。
    緊接著,一陣模糊卻又嘈雜的中國軍隊呐喊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所有收音機裏!
    “殺!”
    “狗日的!跟他們拚了!”
    大日本帝國板載的背景歡呼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槍炮聲和充滿血性的嘶吼。
    東京皇居,禦書房內。
    空氣仿佛凝固了。
    裕仁天皇端坐著臉色鐵青,手中緊握的折扇微微顫抖。
    陸軍大臣杉山元、海軍大臣米內光政、外務大臣廣田弘毅等一眾軍政高官,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凍結。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台同樣傳出異響的收音機。
    廣播裏的中國軍隊喊殺聲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
    那聲音中蘊含的憤怒和玉石俱焚的決心,穿透了電波的幹擾,狠狠地刺痛著每一個日本高層的神經。
    “支那軍…還在抵抗?”杉山元艱難地吐出一句,聲音幹澀。
    “怎麽可能?鬆井閣下的報告不是說…”米內光政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驚疑。
    裕仁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帝國的戰爭機器一旦開動,最終的勝利必然屬於日本。
    但是,以這種方式在全世界的直播下,在剛剛宣布勝利之後,金陵的戰況出現如此驚人的逆轉……
    這是奇恥大辱!
    是對大日本帝國輝煌戰績的公然羞辱!
    他無法接受!
    帝國的顏麵何存?
    皇軍的威信何在?
    全世界會如何看待這場直播的鬧劇?
    憤怒、羞恥、驚懼…種種情緒如同毒蛇般啃噬著裕仁的心髒。
    那清晰可聞的中國軍人的呐喊,仿佛是對他,對整個大日本帝國最無情的嘲諷!
    “噗!”
    裕仁猛地張開嘴,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前的禦案。
    他的身體晃了晃眼神渙散,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陛下!”
    “天皇陛下!”
    禦書房內頓時亂作一團。
    近侍們驚慌失措地撲上前去攙扶。
    大臣們也顧不得震驚,紛紛圍攏過來,呼喊著裕仁的名字。
    “快!快傳禦醫!”
    “陛下暈倒了!”
    皇居之內,一片兵荒馬亂。
    與此同時,東京的心髒地帶,千代田廣場。
    擴音器同樣忠實地傳遞著來自前線的廣播。
    起初匯聚在此的市民們臉上洋溢著與廣播員同樣熾熱的狂喜。
    “勝利了!”
    “金陵是我們的了!”
    歡呼聲此起彼伏,一麵麵小小的日章旗在空中揮舞,構成一片紅白色的海洋。
    然而,那刺耳的雜音和電流聲,也同樣擊碎了這裏熱烈的氛圍。
    歡呼聲漸漸稀落,人們疑惑地抬起頭,望向高懸的擴音器。
    緊接著,那模糊卻又充滿力量的中國軍隊呐喊聲穿透雜音,如同冰雹般砸向廣場。
    “殺!”
    “狗日的!跟他們拚了!”
    廣場上驟然安靜下來,隻有風吹動旗幟的獵獵聲。
    市民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剛才…是什麽聲音?”
    “好像是…支那人的喊叫?”
    “不可能!廣播怎麽會傳出這個?”
    人群開始騷動,不安的情緒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
    那喊殺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炸響!
    其中蘊含的滔天恨意和決死之誌,讓每一個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日本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他們…他們還在抵抗?”一個中年男人顫聲問道,手中的旗幟無力地垂下。
    沒人回答,因為擴音器裏的內容再次突變。
    不再是中國軍人的呐喊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亂的嘈雜聲。
    “報告!我們被包圍了!”
    一個驚恐的聲音嘶吼著。
    “彈藥不足!請求支援!”
    “車輛故障!無法移動!”
    “敵人從側麵攻上來了!快反擊!”
    夾雜著日軍士兵語無倫次的報告和絕望的呼喊,千代田廣場上的人群徹底慌亂了。
    “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會有這種聲音?廣播不是說已經勝利了嗎?”
    “這一定是假的!是支那人的陰謀!”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人們開始互相推搡,試圖遠離擴音器,仿佛那裏麵傳出的聲音會帶來厄運。
    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和慘叫聲,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啊!”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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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皇陛下萬歲!”
    緊接著,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穿透肉體的聲音,以及痛苦的呻吟。
    最後,所有聲音都戛然而止,隻剩下一個女人絕望的尖叫。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啊!”
    那是日本放送協會的女播音員大野奈奈的聲音。
    廣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臉色蒼白,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片刻的死寂之後,一個帶著濃重口音的中國士兵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了出來。
    “找到了!是個日本娘們!”
    “長得還挺漂亮的,要不…”
    “別胡說!長官說了,不許亂來!”另一個聲音喝止道。
    “把她帶回去,交給軍部處理!”一個威嚴的聲音命令道。
    “是!”
    中國士兵的聲音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千代田廣場上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剛剛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人們,此刻卻如同墜入了冰窟渾身冰冷。
    戰爭的殘酷,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降臨到他們身上。
    老土屋臉色蒼白,雙手顫抖。
    他的兒子正在金陵前線作戰。
    老野田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日章旗,眼中充滿了恐懼。
    同樣的,他的兒子也在金陵。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親人現在怎麽樣了,是生是死。
    不安和恐懼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們的內心。
    廣播裏,中國士兵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隻剩下無盡的沉寂。
    此時此刻。
    千代田廣場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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