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鼓樓醫院的燈火卻依舊通明，映照著忙碌的身影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
    李雲霄不知疲倦地處理著傷員，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動作卻依舊嫻熟而迅速。
    “團座，您辛苦了，先吃點東西吧。”池鵬提著一個食盒，快步走了過來。
    食盒打開是熱騰騰的飯菜，在這寒冷的戰時夜晚顯得格外珍貴。
    “你的醫術真是神了，比我們醫院經驗最豐富的醫生還要厲害！”池鵬由衷地讚歎道。
    李雲霄接過飯盒，道了聲謝，並未過多解釋。
    他扒拉了幾口飯，心中卻泛起一絲波瀾。
    這並非他天生就是醫學奇才，而是得益於前世軍隊的全能培養。
    隻要是與戰爭生存相關的技能，無論是槍械、格鬥、駕駛，還是急救、工程、指揮，他都有頂尖的知識和經驗。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也能在手術台前創造奇跡。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中山裝麵容儒雅，但眼神中帶著憂慮和堅毅的中年男子，在一名士兵的引導下，匆匆走進了臨時充當指揮部的房間。
    “請問，哪位是李雲霄長官？”中年人聲音沉穩，目光在房間內逡巡。
    李雲霄放下飯盒站起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微微一怔。
    許傳音！
    他認出了這個人，前金陵市政府的一位要員，以清廉正直實幹愛民著稱，在城破前拒絕撤離，選擇留下來與市民共患難。
    此等風骨，令人敬佩。
    “我就是李雲霄。”李雲霄迎上前去。
    “李長官，久仰大名！”許傳音伸出手。
    “我是許傳音，曾在金陵市政府任職。”
    他頓了頓，眼神堅定地看向李雲霄道：“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我願意為國家，為金陵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
    李雲霄聽著許傳音的話，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樣的人，正是金陵現在急需的！
    “許先生，您來得正好！”
    李雲霄語氣誠懇道：“金陵城雖然暫時保住了，但政務係統幾乎癱瘓，百廢待興。急需一位有德有能、有威望的人來主持大局。”
    他上前一步，握住許傳音的手。
    “您是金陵的老人，深受百姓愛戴，又正直清廉，沒有比您更合適的人選了！”
    “李長官過譽了，我不過一介書生，哪裏能擔此重任？”許傳音連連擺手，顯得十分謙遜。
    “現在可不是謙虛的時候，許先生！”
    李雲霄加重了語氣道：“金陵城內秩序混亂民心惶惶，急需有人站出來整合資源，安撫民心。”
    “那些貪生怕死的官員早已逃離，留下的隻有一片爛攤子。您如果不站出來，誰來收拾？”
    許傳音聞言眉頭緊鎖，顯然也對金陵的現狀憂心忡忡。
    但他還是有些顧慮，“可是，李長官，我如今隻是一個普通百姓，沒有任何官方身份，如何能號令各方，處理政務？”
    李雲霄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
    “許先生，我奉校長之命，有便宜行事之權。”李雲霄笑著說道。
    “我現在正式任命您為金陵市政府秘書長，暫代市長職責！”
    “市政府秘書長？暫代市長？”
    許傳音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沒想到李雲霄竟然有如此大的權力，更沒想到會直接將這個重擔壓在他身上。
    “沒錯。”
    李雲霄點頭道：“我需要您立刻組建班子，恢複市政府的運作，盡快穩定金陵的局勢。”
    許傳音沉默片刻，又看向李雲霄堅定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好！既然李長官信任，傳音願勉力一試，為國效力！”許傳音鄭重地說道。
    “太好了！”
    李雲霄心中一喜。
    “不過，您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目前我們人手嚴重不足，經費也非常緊張。”
    “人手方麵，或許可以從城內的巡警中抽調一部分。”許傳音沉吟道。
    “他們熟悉金陵情況，也算是有一定基礎。至於經費……”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深吸一口氣道：“我還有一些積蓄，可以先拿出來應急。我相信，隻要我們真心做事，金陵的商戶和百姓也會伸出援手。”
    “您考慮得非常周全！”李雲霄讚賞道。
    他緊接著提出了當前最緊急的需求。
    “眼下最要緊的是醫療力量。醫院傷員太多，急需醫生、護士和擔架隊。您能否想辦法，立刻召集城內所有能找到的醫護人員和青壯，組織起來？”
    “沒問題！”
    許傳音立刻應道：“我這就去辦！”
    他向李雲霄行了一禮，便轉身匆匆離開了房間，投入到緊張的籌備工作中。
    許傳音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一個身材魁梧、麵容黝黑的軍官便大步走了進來，正是李雲霄手下的猛將池鵬。
    他看了一眼許傳音離去的方向，又扭頭看向李雲霄，甕聲甕氣地問道：“團座，剛才那個老先生是幹什麽的？文縐縐的，靠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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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霄眉頭一皺，臉上掠過一絲不悅：“池鵬，許先生是新任的市政府秘書長，暫代市長，負責恢複金陵政務。注意你的言辭！”
    他盯著池鵬，語氣加重了幾分：“怎麽，我看你倒是很閑啊？”
    池鵬脖子一梗，臉上露出憋屈的神色：“團座，弟兄們都快閑出毛病了！城是守住了，可鬼子就在外頭，咱們不去揍他狗娘養的，窩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他揮舞著拳頭，大聲抱怨道：“我要打仗！帶弟兄們去衝一陣！”
    池鵬這番話，反倒讓李雲霄心中一動。
    是啊，部隊剛剛經曆大戰，又收攏了不少散兵遊勇。
    成分複雜，士氣不一。
    此刻正需要一場戰鬥來磨合凝聚。
    而且，城外的日軍立足未穩，士氣也未必高昂。
    夜間偷襲，或許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既能消耗敵人，又能鍛煉隊伍。
    “說得有點道理。”李雲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看向旁邊的孫風樺和一臉渴望的池鵬：“走，回團部！”
    三人立刻動身，快步朝著臨時設立的團指揮部走去。
    抵達團部，李雲霄立刻召集了各營營長。
    “命令。”
    李雲霄站在簡陋的地圖前，神情嚴肅道：“今晚組織一次夜襲行動，目標是城外日軍的前沿陣地，具體部署如下…”
    他迅速而清晰地下達了作戰任務和協同要求。
    營長們精神一振，紛紛領命，轉身回去準備不提。
    就在這時，通信營長石懷瑜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臉上帶著焦急和懇切。
    “團座！聽說有夜襲任務？我們通信營也要參加戰鬥！”石懷瑜敬了個禮，大聲請戰。
    李雲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通信營長，又想起了日軍慣用的那些所謂武士道精神的宣傳，一個念頭忽然閃過。
    對付鬼子的精神激勵，或許可以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反擊。
    “好，你們通信營也參加行動。”李雲霄點了點頭，同意了石懷瑜的請求。
    石懷瑜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立刻立正，準備接受戰鬥任務。
    “你的任務不是衝鋒。”
    李雲霄話鋒一轉，命令道：“立刻組織你的人手，架設廣播線路和設備，確保城內各處的守軍，都能清晰地聽到來自中央的廣播！”
    石懷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
    架設廣播？
    聽中央廣播？
    這算什麽戰鬥任務？
    李雲霄看著他迷惑的表情，語氣變得語重心長：“石營長，這個任務，比你帶人去衝鋒陷陣更重要。”
    “我們要讓每一個守城的士兵知道，他們不是孤軍奮戰，全國軍民都在支持他們，重慶還在，中央還在！”
    “這是穩定軍心鼓舞士氣的關鍵，其意義絕不亞於一場戰鬥的勝利，甚至更加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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