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懷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依舊渴望戰鬥，但李雲霄的話分量極重，他不敢怠慢，挺身領命：“是！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石懷瑜匆匆離去的背影，李雲霄揉了揉太陽穴，連日的激戰和部署讓他疲憊不堪。
    他安排好夜襲部隊出發前的最後準備，又叮囑了城防事宜，這才在臨時指揮部找了個角落，和衣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將他驚醒。
    李雲霄猛地睜開眼，隻見孫風樺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軍裝破爛不堪，臉上身上沾滿了幹涸和新鮮的血跡，一股濃烈的硝煙和血腥味撲麵而來。
    “團座！”孫風樺聲音嘶啞，帶著難以抑製的痛苦和憤怒。
    李雲霄心中咯噔一下，瞬間睡意全無，急忙起身扶住他：“怎麽回事？夜襲部隊呢？”
    孫風樺嘴唇哆嗦著，眼中布滿血絲：“敗了……團座，我們敗了！出擊的弟兄……損失慘重！”
    “什麽？！”李雲霄臉色驟變。
    “鬼子早有準備！”
    孫風樺喘著粗氣，指著城外方向。
    “我們摸到中華門外，才發現鬼子營地前挖了又深又寬的壕溝，後麵壘起了半人高的泥土牆，上麵還架著好幾挺重機槍！”
    “弟兄們一衝過去，就被壕溝擋住，鬼子的機槍和擲彈筒就響了，我們……我們根本靠不近！”
    李雲霄聽得心頭劇震，鬼子竟然提前構築了如此完備的防禦工事？
    難道他們預料到了夜襲？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沉聲道：“走！去中華門看看！”
    孫風樺掙紮著站直身體：“是！”
    兩人快步衝出指揮部，剛到門口迎麵撞上了正要進來的邱雨庵和許敬宗。
    “團座，怎麽如此匆忙？”邱雨庵見兩人神色不對，急忙問道。
    李雲霄言簡意賅地將夜襲失敗，鬼子構築工事的情況說了一遍。
    邱雨庵和許敬宗聞言皆是大驚失色。
    “事不宜遲，一起去看看！”李雲霄當機立斷。
    四人不再多言，叫上門口衛兵準備的洋車，直奔中華門而去。
    車輪急轉，很快抵達中華門城樓。
    站在垛口向外望去，隻見城外原本漆黑的夜色中，日軍營地方向燈火通明，將一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借著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日軍營地前果然挖掘出了一道猙獰的壕溝，壕溝之後是新壘的泥土矮牆，牆後隱約可見晃動的人影和黑洞洞的槍口，甚至還拉起了帶刺的鐵絲網。
    整個防禦體係雖然簡陋倉促，卻足以對付缺乏重武器的夜襲步兵。
    邱雨庵倒吸一口涼氣：“好險！鬼子這工事…他們怎麽知道我們要夜襲？”
    許敬宗也臉色發白，顯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李雲霄盯著城外的工事眉頭緊鎖，片刻後卻緩緩舒展開來，語氣帶著一絲了然：“不，他們未必是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他指著那些壕溝和土牆：“你們忘了？鬼子打仗，最喜歡幹的就是挖工事步步為營，每到一處，不管打不打，先挖了再說。”
    “這幫家夥就像一群土撥鼠，走到哪挖到哪，這是他們的標準作業程序。”
    “我們這次夜襲，恰好撞在了他們剛剛修好的工事上。”
    聽了李雲霄的解釋，邱雨庵和許敬宗才恍然大悟，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憂慮。
    邱雨庵心有餘悸地說道：“就算是常規操作，這也太難纏了！幸虧沒有貿然突圍，否則……”
    許敬宗也點點頭，看著城外嚴密的防禦，慶幸不已。
    李雲霄的目光掃過城外那些簡陋卻致命的工事，心中那股不安感愈發強烈。
    這些防禦工事雖然是日軍的常規操作，但出現在這裏，恰好擋住了夜襲部隊，這本身就透著一股詭異。
    他隱隱覺得，事情恐怕沒有恰好那麽簡單。
    就在李雲霄等人站在中華門城樓上，為日軍的防禦工事感到棘手和後怕時，位於金陵城外的日軍華中方麵軍司令部內，氣氛卻顯得有些微妙。
    司令官鬆井石根坐在主位麵色平靜，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參謀長塚田攻、副參謀長武藤章以及勇猛好鬥的參謀長勇等人分列兩側。
    “諸位，大本營關於獎勵作戰勇士的計劃，你們怎麽看？”鬆井石根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
    武藤章微微皺眉，率先說道：“司令官閣下，我認為此舉雖能激勵士氣，但也可能滋生一些不良風氣。”
    “比如，部分士兵為了爭搶功勞和獎勵，可能會避開硬仗，專挑容易的目標下手，甚至…不顧整體作戰計劃。”
    他擔心這種以個人戰功為導向的獎勵，會破壞部隊的協同性和紀律性。
    長勇也點頭附和：“武藤君言之有理，過分強調個人獎勵，恐怕會讓士兵變得功利，甚至可能為了搶人頭而延誤戰機，影響大局。”
    他們的擔憂不無道理，戰場之上，任何可能擾亂軍心和指揮體係的因素，都必須慎重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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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塚田攻卻不以為然，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地反駁道：“武藤君，長君，你們多慮了。”
    “帝國勇士連日苦戰，傷亡巨大，士氣難免低落，此刻正需要強有力的刺激來鼓舞人心！”
    “大本營的獎勵計劃，正是對勇士們浴血奮戰的肯定和回報，是理所應當的！”
    “至於可能出現的問題，那是執行層麵的事情，可以通過製定詳細規則來約束，不能因噎廢食！”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認為獎勵計劃是提振士氣的必要手段。
    長勇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麽，接口道：“塚田君所言也有道理，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執行這個計劃。”
    武藤章也看向他：“哦？長君有何高見？”
    長勇嘴角勾起一抹略顯殘忍的笑容：“我們可以將獎勵計劃，變成一場競賽！”
    “就像古時武士對決一樣，讓勇士們在戰場上比拚殺敵數量，優勝者獲得最高榮譽和獎勵！”
    “這樣既能激發他們的好勝心和榮譽感，又能將他們的目標統一到殺敵這個核心任務上來！”
    武藤章眼睛一亮：“競賽？這個主意不錯！”
    “以小隊或個人為單位，設定明確的競賽規則和評判標準，公開進行，既能激勵士氣，又能形成比學趕幫的氛圍，還能有效約束士兵的行為！”
    鬆井石根靜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將獎勵計劃變成一場公開的殺敵競賽？這確實是一個既能落實大本營意圖，又能有效管控部隊行為的辦法。
    他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很好。”
    “這個競賽的想法，值得嚐試。”
    “武藤君，長君，你們立刻牽頭，擬定一份詳細的殺敵競賽實施方案，包括規則、獎勵、評判方式等等，務必周全，盡快報送大本營核準。”
    “是！”武藤章和長勇齊聲應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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