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風的後背重重撞在防浪堤上，鼻腔裏充斥著臭氧灼燒那刺鼻又濃烈的腥味，後背與防浪堤碰撞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他攥緊證物袋翻身而起，發現整個港區已經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監控探頭的紅點都熄滅了，周圍一片漆黑，隻有遠處微弱的燈光在閃爍，給這寂靜的港區增添了幾分陰森。
    “七點方向。”嚴悅將平板電腦轉過來，屏幕裏市政管網圖正被某種力量篡改，“他們在給排水係統裏加了硝酸肼鎳催化劑，這種物質遇到海水……”
    話音未落，五百米外的衛星天線突然迸發刺目藍光，那藍光如閃電般劃破黑暗，刺得人眼睛生疼。
    祁風條件反射地撲倒嚴悅，兩人翻滾著跌進積水的檢修井。
    冰冷的積水瞬間沒過腳踝，帶來刺骨的寒意，頭頂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鎂粉晶體在證物袋裏炸開細小的電弧，電弧閃爍的光芒映照著井壁，將顧明城的電子簽名投射在井壁上。
    “三年前顧明城追查的走私案。”祁風抹去眼皮上的泥漿，視網膜殘留著機械臂切割集裝箱的畫麵，“那些被溶解的貨輪龍骨，表麵也有這種熒光黏液。”此前，祁風在警校學習時，對各類案件資料有過深入研究，其中就涉及到一些類似的專業知識。
    嚴悅突然按住他抽搐的太陽穴。
    記憶回溯帶來的劇痛中，祁風看見警校畢業典禮當天的更衣櫃——某個掛著“0713”號碼牌的櫃門縫隙裏，正滲出相同的藍光，那藍光幽幽的，透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刺耳的刹車聲打斷回憶。
    三輛消防車碾過滿地狼藉，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劉隊長跳下車時防護服還在滴水：“濱海路下水道裏有十六處壓力異常點，都是最近三個月新建的市政工程。”
    “查施工方。”祁風將證物袋拍在消防車引擎蓋上，鎂粉在警徽表麵蝕刻出地圖坐標，“我要過去五年所有接觸過船舶消磁技術的企業名單。”
    潮濕的海風突然摻進古龍水味道，那股刺鼻的香水味與海風的鹹腥味混雜在一起，讓人有些不適。
    黑色邁巴赫撞開警戒線，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嚴悅的前男友攥著撕碎的法院傳票衝過來：“悅悅你瘋了？跟警察混在一起查顧明城的舊案？”
    嚴悅推眼鏡的手穩得像持槍：“林先生，你父親控股的航運公司上個月剛中標港區改造項目。”
    “你以為顧明城怎麽死的？”男人脖頸暴起青筋，“三年前他查到林家貨輪夾帶放射性物質，第二天就……”
    祁風的警用臂章擦著男人耳畔釘進車門，發出“砰”的一聲。
    在對方僵直的瞬間，他旋身扣住其手腕反剪，西裝袖口下赫然露出x字樣的刺青。
    暗紅色紋路裏，還沾著熒光藍的塗料碎屑。
    “船舶消磁車間專用的防輻射染料。”嚴悅用證物袋輕拍男人慘白的臉，“需要我解釋為什麽出現在你新買的阿瑪尼西裝上嗎？”
    祁風突然扯開男人後領，防浪堤探照燈下，0713的鋼印在頸椎處泛著冷光，那冷光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發現讓他喉頭發緊——法醫上周送來的無名屍骨，相同位置也有手術植入的金屬編號。
    “你們居然把活人做成信息載體？”嚴悅的聲音終於顫抖起來。
    她下意識去抓祁風的手，卻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心頭一跳。
    交疊的手指間，證物袋裏的警徽突然開始高頻震動，那震動的頻率帶動著證物袋微微顫抖，投影坐標指向港區最深處的廢棄船塢。
    劉隊長突然對著對講機大吼：“壓力點開始移動！所有單位後撤兩百米！”
    但祁風已經衝向船塢。
    他在顛簸中摸出配槍，彈匣裏裝著特製的鋁熱彈——這是今早陳法醫偷偷塞給他的。
    原來，陳法醫在屍骨鼻腔裏發現的航天器隔熱材料，這種材料具有耐高溫、抗腐蝕等特性，一般的檢測手段很難對其進行有效檢測和破壞。
    而鋁熱彈在燃燒時能產生高溫，可使隔熱材料發生物理和化學變化，便於進一步研究其成分和用途，所以才給了祁風特製的鋁熱彈。
    爆破聲從地底傳來時，那聲音沉悶而又巨大，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震碎，祁風正將嚴悅推進生鏽的集裝箱。
    氣浪掀飛他肩章的同時，也照亮了船塢牆壁上的巨幅電子屏。
    顧明城生前的調查日誌正在自動播放，而進度條末端的時間戳，赫然是今晚2313。
    “他們用顧警官的思維模式構建了人工智能係統。”嚴悅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的異響，“這些下水道裝置不是武器，是……”
    祁風想起自己在警校學習時，對神經科學講座的內容印象深刻，其中就提到過腦波放大器，便說道：“腦波放大器。”
    他扯開領帶纏住流血的手掌，那手掌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在集裝箱內壁快速勾勒出記憶中的頻譜圖，“當年顧明城被滅口前，肯定把關鍵數據藏在了潛意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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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突然停止。
    兩人交握的手電筒光束中，集裝箱地板上浮現出dna驗證光陣，那光陣散發著柔和而又神秘的光芒。
    嚴悅還沒反應過來，祁風已經劃破手指將血滴上去——這是他在記憶回溯裏見過的，顧明城私宅書房的加密方式。
    全息投影炸開的瞬間，光芒四射，如煙花般絢爛，祁風用身體護住嚴悅。
    無數案件檔案在空中重組，最終匯聚成某艘科考船的航行日誌。
    當“南極冰層下發現未知機械文明”的標題浮現時，證物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那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集裝箱裏格外響亮。
    鎂粉晶體融化了警徽，卻在不鏽鋼表麵蝕刻出微縮電路圖。
    嚴悅用口紅描摹圖案時，口紅芯裏藏的ph試紙突然變藍——這是她改良的痕跡顯影劑，遇到特定電磁場就會反應。
    “他們在利用市政管網構建粒子加速器。”她將電路圖投射到集裝箱頂棚，“這些天發生的爆炸根本不是襲擊，而是……”
    船塢地麵突然塌陷。
    祁風在墜落中抱住嚴悅，後背著地時摸到冰冷的金屬管道，那金屬管道的涼意透過衣服直沁肌膚。
    應急燈亮起的刹那，他看見管道內壁刻滿x  0713的編號，而所有編號的排列方式，竟與顧明城被害現場的彈道軌跡完全一致。
    祁風心中一驚，暗自思索：“這個編號的排列方式如此奇怪，難道和顧明城還有其他關聯？”
    嚴悅順著他的思考方向看去，突然捂住嘴。
    在她顫抖的指尖前方，生鏽的銘牌上焊著顧明城的警員編號，而生產日期顯示這塊金屬板來自二十年前。
    “不是重啟協議。”祁風擦掉鼻血，把變形的警徽殘片拚成六邊形，“是有人把顧明城的大腦做成了協議本身。”管道內的應急燈突然閃爍三下後熄滅，祁風的後頸觸到某種粘稠的液體，那液體的觸感黏膩惡心。
    他摸出戰術手電咬在齒間，冷白光束掃過銘牌下方——本該生鏽的螺栓孔竟透著新鮮金屬的啞光。
    “生產日期被篡改過。”嚴悅用指甲刮開表麵漆層，露出底下激光雕刻的日期編碼，“上周三，正是我們開始調查縱火案……”
    劇烈震動打斷了她的話，那震動使得管道內的灰塵簌簌落下，彌漫在空氣中。
    祁風抓住晃動的消防水管，看到管道內壁上x  0713的編號正在滲出藍光。
    記憶回溯的刺痛驟然襲來，他恍惚看見警校器械庫裏，顧明城親手將編號0713的檔案盒放進保密櫃。
    “不對！”祁風突然拽著嚴悅撲向側方檢修口，“這些編號在移動！”
    兩人原先站立的位置轟然塌陷，湧出的海水中漂浮著成片的電子螢火蟲，那些螢火蟲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夢如幻。
    嚴悅的鏡片反射出詭異的數據流，她突然扯開襯衫第二顆紐扣扔進水中——那是改裝過的電磁脈衝器。
    藍光熄滅的刹那，祁風看清塌陷處裸露的電纜。
    六芯軍用規格，與三小時前劉隊長展示的下水道壓力監測器線路完全相同。
    “他們在用我們的監控係統反追蹤。”祁風扯下臂章纏繞在滲血的手掌上，“陳法醫給的鋁熱彈呢？”
    嚴悅剛要摸向戰術包，整個管道突然響起機械女聲：“自毀協議已啟動，23時13分準時歸零。”她愣怔半秒，突然抓起祁風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顧明城的生物特征認證需要活體心跳！”
    祁風摸到嚴悅白大褂內側的警用體征監測貼片，潮濕的指尖在觸到她鎖骨時頓了頓。
    二十米外的拐角突然傳來齒輪咬合聲，那聲音“哢哢”作響，讓人毛骨悚然，他反手將最後兩發鋁熱彈塞進生鏽的閥門轉盤。
    “閉眼！”
    爆燃的火光中，那火光熾熱明亮，嚴悅的驚呼被氣浪卷走。
    祁風借著灼熱氣流的推力撞開暗門，後背著地的瞬間，手電筒照亮牆上密密麻麻的腦神經圖譜。
    每張圖譜下方都釘著警員檔案，最中央那張屬於顧明城的照片正在滲出淡藍色組織液，那液體順著照片邊緣緩緩流下，帶著一絲詭異。
    “不是人工智能。”嚴悅的聲音帶著顫音，“他們在用克隆腦組織運行顧明城的思維模式，這些培養艙……”
    祁風突然捂住她的嘴。
    培養艙玻璃表麵的反光裏，三具穿著消防服的屍體正懸掛在天花板導軌上，其中一具的防護麵具已經脫落——正是本該在指揮部待命的劉隊長。
    “全息投影。”祁風摸出證物袋裏融化的警徽殘片，鋸齒狀邊緣在培養艙玻璃上刮出火花，那火花四濺，“真人在我們闖入瞬間被調包了。”
    地板突然傾斜四十五度，兩人順著液壓管道滑向地下二層。
    嚴悅的眼鏡被氣流掀飛，朦朧視野裏，祁風脖頸後浮現出0713的熒光編碼，與顧明城檔案上的防偽水印完全重合。
    “你的記憶回溯……”她突然意識到什麽，指尖深深掐進祁風手腕，“不是副作用！他們早就在你大腦裏……”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吞沒了後半句話。
    祁風抱著嚴悅滾進通風井的瞬間，看到下方百米深的豎井底部亮起環形藍光——正是顧明城書房全息地圖上標注的“幽靈協議”核心區。
    “粒子加速器的環形軌道。”嚴悅扯開發帶綁住流血的小腿，那小腿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發夾上的微型光譜儀掃過井壁，“這些碳化痕跡是……航天器返回艙的燒蝕層！”
    祁風突然抓住她顫抖的手。
    在記憶回溯帶來的劇烈頭痛中，他清晰看到三年前的畢業典禮：顧明城作為特邀教官與他握手時，藏在掌心的微型注射器閃過寒光。
    “培養艙裏那些不是克隆體。”他撕開染血的襯衫下擺，露出脊椎處的手術疤痕，“我們才是第七代載體。”
    通風井突然傳來氣密閥開啟的轟鳴，那聲音震耳欲聾，祁風在強風襲來的瞬間將嚴悅推進檢修梯死角。
    飄散的文件掠過眼前，某張被燒毀半邊的工程圖紙上，“濱海天文台地磁觀測站”的紅色公章正在滲出新鮮印泥。
    嚴悅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本該在十年前拆除的設施，此刻正通過圖紙上的管網連接線與港區地下係統完美對接——就像神經突觸精準咬合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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