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真的感覺自己變得有些神經質了。明明風平浪靜，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安靜的光斑，空氣裏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可一種沒來由的焦慮和不安，就像角落裏滋生的黴菌，無聲無息地爬滿了心頭。這種情緒讓我煩躁，更讓我覺得荒謬。錢，白白流出去的錢！雇了那麽多人，就為了……就為了像看賊一樣，盯著那麽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這念頭一冒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燙，簡直可笑透頂！簡直是在拿鈔票打水漂！
    然而，就在我試圖深呼吸，把這股自我厭棄的浪潮壓下去，進行一點深刻反省的時候，我那該死的、根深蒂固的摳門神經又不合時宜地抽搐起來。一個尖銳的念頭猛地刺穿了自我批評的屏障我多久沒去親自授課了？幾個月了吧？那群學生……那群我付錢請人來看著的學生……他們會不會趁著我不在，在教新東西的時候搞小動作？尤其是那些真正有用的、壓箱底的功法傳授時？會不會有人心不在焉？會不會有人故意曲解？這個想法一旦在腦子裏紮根，就像最頑固的野草，瘋狂地汲取我所有的理智，瞬間蔓延成一片無法忽視的荊棘叢林，紮得我坐立難安。
    “拉倒吧！”我心裏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把自己逼瘋，不如直接看看。看監控，那才是一劑實實在在的定心丸。它能立刻、直觀地把我的臆想撕碎，或者……驗證？我甩甩頭，驅散那點不吉利的念頭。對，看看就安心了。我幾乎是帶著一種急切的、尋求解脫的心情，掀開了擱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蓋子。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稍微冷靜了一點。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點開那個隱藏的文件夾，啟動那個熟悉的監控軟件圖標。屏幕亮起，分成了幾個清晰的格子，實時顯示著練功房各個角落的畫麵。
    畫麵裏，學員們正在一個教練的帶領下做著基礎練習，動作整齊劃一，看起來一切正常。我湊近了屏幕，鼻尖幾乎要貼上冰冷的顯示屏，眼神銳利地掃過每一個學員的臉，試圖從他們的表情、動作的細微差別裏捕捉到一絲懈怠或異樣。我的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屏幕上，試圖穿透像素，抓住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就在我幾乎要把自己焊在屏幕前，屏息凝神地審視著每一個畫麵時——
    咚！哐啷！
    一聲沉悶又帶著點金屬摩擦的異響，毫無征兆地、結結實實地砸在我背後的門上！
    我整個人猛地一哆嗦，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又狠狠摔下，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差點脫手滑落！誰？！誰在動那扇門？！ 後門！那個平日裏幾乎沒人會去碰的後門！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學員們正在前麵的大練功房上課的時候！這個念頭像一道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剛剛因監控畫麵帶來的那一點點虛假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恐慌。而且我告訴他們的，在學員在的時候不要去打開後門
    要是……要是他們真的把後門弄開了……往裏走……那豈不是……豈不是會直接撞破這個藏在暗門後麵的小天地？撞見我像個見不得光的鼴鼠一樣，窩在這布置得舒適、甚至稱得上有點奢靡的小房間裏，喝著熱茶，吹著空調，優哉遊哉地……監視著他們？這個畫麵光是想象，就讓我頭皮發麻，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和被發現的恐懼像海嘯般席卷而來。我的享受，我的窺探，我那不可告人的焦慮和吝嗇……全都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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