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的全部已經知道了，你走吧，你快點兒的啊，我這兒要關門了！”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像是要驅散一隻惱人的蒼蠅，轉身就走，心裏那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暗罵這家夥簡直比老太太裹腳布還囉嗦，黏黏糊糊沒完沒了。
    然而，我的腳後跟剛抬離地麵，甚至身體都沒完全轉正，身後就猛地炸開一聲裹挾著暴怒的狂吼“你還下上逐客令了？！說好的你死我亡了，你他媽倒是把我殺了呀！我 c 你……”
    那聲音裏的恨意和瘋狂像冰錐一樣刺穿我的後背，我驚愕地、幾乎是本能地猛一回頭——眼前的情景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他整張臉扭曲得不成人形，眼白裏爬滿駭人的血絲，鼻翼劇烈翕張，嘴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活脫脫一頭發狂的、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他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像一顆出膛的炮彈，帶著要將我碾碎的凶悍氣勢，整個人朝我猛撲過來！
    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我的反應能力！大腦剛剛接收到“危險”的警報，身體還僵在原地，一股裹挾著風聲的巨力已經狠狠砸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砰！”
    那不是普通的擊打聲，更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了熟透的西瓜上。刹那間，我的視野猛地一黑，隨即又被無數迸濺的金星和扭曲的光斑填滿。整個世界在我眼前瘋狂地傾斜、旋轉、顛倒，腳下的地麵仿佛變成了洶湧的怒濤。腦袋裏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失控的蜂巢，尖銳刺耳的嗡鳴聲蓋過了一切，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劇痛從被擊中的地方爆炸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頭顱，痛得我眼前發黑，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
    很顯然，他這一下是徹底豁出去了，沒有絲毫保留，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就是要置我於死地！我心裏一片冰涼，恐懼和憤怒交織著翻湧上來這家夥是真瘋了！是真要我的命啊！
    那一拳的衝擊力大得超乎想象，我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噗通”一聲重重地迎麵砸倒在地板上。臉頰貼著冰冷粗糙的地麵，身體像散了架的破布娃娃，每一塊肌肉都背叛了我，酸軟無力，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我隻能像一攤爛泥似的癱在那裏，徒勞地感受著他沉重的腳步聲逼近，聽著他粗重的、帶著殺意的喘息。
    下一刻，狂風暴雨般的毆打降臨了！
    沉重的拳頭像鐵錘，帶著沉悶的“噗噗”聲狠狠砸在我的後背、肩膀；堅硬的皮鞋尖帶著破空聲，毫不留情地踢踹著我的腰肋、大腿。每一擊都蘊含著十足的狠勁，像是要把我的骨頭生生砸斷、碾碎！每一次撞擊都讓我身體猛地一抽，五髒六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搓、移位，尖銳的痛楚如同電流般在全身亂竄，幾乎讓我窒息。他一邊打，一邊發出含混不清的咆哮，那聲音裏隻有純粹的毀滅欲。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暴虐中，就在我感覺意識開始模糊、身體快要被這持續的劇痛徹底摧毀的時候，一個念頭像黑暗中的閃電，猛地劈開了混沌——我的抽屜！那把槍！
    對！就在那邊！那把防身用的手槍，一直靜靜地躺在那個不起眼的矮抽屜裏！那個抽屜的位置非常低，就在我此刻趴著的不遠處！隻要……隻要我能爬過去！隻要能打開它！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猛地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麻木。我死死咬緊牙關，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用盡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在暴風雨般的拳腳間隙中拚命扭動身體，試圖蜷縮起來護住要害，或者用還能勉強動彈的手臂、腿腳去格擋、去胡亂地蹬踹。雖然這抵抗在對方狂暴的攻擊下顯得如此微弱可笑，幾乎不能稱之為“還手”，但偶爾，真的是非常偶爾，我的腳後跟能意外地蹭到他的小腿，或者胡亂揮動的手臂能掃到他的膝蓋——這些微不足道的、近乎本能的掙紮，竟真的能讓他的動作產生一絲極其短暫的遲滯或踉蹌。
    就是這寶貴的、以痛苦換來的瞬間停頓，給了我一絲喘息和移動的機會！
    我像一條在滾燙沙地上垂死掙紮的蠕蟲，利用每一次攻擊的間隙，用盡每一絲擠出來的力氣，用胳膊肘、用膝蓋、用身體任何能著力的部位，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在冰冷的地板上艱難地、無比緩慢地向前蹭動。每一次微小的挪動都伴隨著鑽心的劇痛和沉重的喘息，汗水混合著塵土糊滿了我的臉，視野依舊模糊。但我死死盯著那個低矮抽屜的方向，心中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燃燒爬過去！拿到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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