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我刻意拉長了尾音，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惡意，毫不避諱地迎上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嘴角扯出一個挑釁的弧度，“不就是想讓我把你殺了嗎？”我向前逼近一步，逼得他下意識後退，脊背重重撞在剝落的牆皮上。“但是我偏不，”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而且我現在還讓你滾——”
    我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牙關緊咬，腮幫子鼓起僵硬的線條。
    “——你滾不滾呐？”最後這句，幾乎是貼著牙縫擠出來的，帶著極致的輕蔑和驅趕。
    這句話像一記無形的重錘砸在陸觀身上。他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變得慘青，仿佛血液驟然被抽空，緊接著，又猛地湧上大片不正常的潮紅，如同燒紅的烙鐵。青紅兩色在他臉上激烈地交替、碰撞，頸側的血管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他粗重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被逼到絕境、走投無路的困獸。
    “離開這裏？”他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瀕死的絕望和狂怒，蓋過了燈泡微弱的電流滋滋聲。“離開這裏我還能怎麽辦？！”他幾乎是咆哮出來，唾沫星子飛濺，“我現在已經完全與社會脫軌了！他媽的！”他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幹癟的胸口，發出沉悶的響聲，“我的錢！我所有的錢！都他媽的花在你身上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知道嗎？！我就想讓你把我殺掉……”他吼到後麵，聲音陡然失力，帶著一種巨大的、無法言說的疲憊和荒謬，“……這個錯嗎？！”
    我冷冷地注視著他崩潰的表演，心中的疑雲沒有絲毫消散。等他粗重的喘息聲稍微平複，我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穿了他營造的絕望氛圍“我可以殺了你。”這句話讓陸觀渾濁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病態的希冀，但立刻又被更深的警惕覆蓋。
    “——那你先告訴我，”我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住他，“鴻雲大師還有阿興他們兩個怎麽了？”
    聽到這兩個名字，陸觀臉上那點剛剛因為“可以殺他”而升騰起的扭曲光芒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煩躁、恐懼和強烈回避的複雜神情。他猛地揮手，像是在驅趕惱人的蒼蠅，動作大得帶起一陣風，震得牆角的灰塵簌簌落下。
    “他們兩個？！”他語速極快，聲音因為激動而再次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的、近乎歇斯底裏的貶低，“對於咱們來說就是個跑龍套的！你還不明白嗎？！這出戲，主角是你和我！從頭到尾都是！”他煩躁地抓撓著自己油膩的頭發，眼神閃爍不定，“我也找不到他們！誰也找不到！你以為我很悠哉嗎？”他猛地指向我，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臉上的紅暈再次加深，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額角青筋暴起，整個人處於一種失控的“紅溫”狀態。
    “我他媽不僅得提防你這個隨時想捅我一刀的家夥，”他幾乎是破音地嘶喊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被逼到懸崖邊的瘋狂，“而且還得提防他們！誰知道那兩個消失的家夥是死是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給我也來上一刀？！所以我還能說什麽？！”最後這句質問，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嘶啞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震得那盞垂死的燈泡似乎都更加暗淡了。他瞪著我，胸膛劇烈起伏，臉上是徹底豁出去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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