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蹲下去，捏起一把土，裝作研究土質的樣子，避開他的要求。
    一幅畫就想叩開她的大門？想得美。
    給一百幅畫都別想。
    “這個季節，種什麽菜比較好呢？黃瓜、豆角、絲瓜？絲瓜要搭大棚，有點麻煩……欸，你說種西瓜怎麽樣？”
    被問話的周冉幹巴巴的點點頭：“你覺得好就行。”
    明慧微笑：“那就先種試試。回頭要是有大西瓜，我請你來吃。”
    周夫人曬夠了太陽，走過來說要走了。臨走時，她特意給明慧使了個眼色，明慧送她上車，周夫人搖下車窗：“肖神沒批對湘源的投資計劃。這是怎麽回事，你去問問他。”
    明慧一怔，還沒說什麽，周夫人的車已經開動遠去。
    她沉下臉，眼底陰雲密布。
    一下逼著她和周冉談戀愛，一下又讓她去和肖神接洽。
    把她當什麽？
    傍晚，明慧吃著晚餐時，腦子裏都是周夫人交代的那一句話。
    她和肖神翻了臉，再去找他，他能給她什麽好臉色？
    無異於，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腳下。
    明慧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周冉看了看她：“是不是累了？”
    明慧拿著紙巾擦了擦嘴：“嗯，很累。我想早點休息了。”
    周冉再想賴下去，也聽出來這是簡明慧的逐客令，他溫柔一笑：“好，那你好好睡覺。明天我給你送早餐，想吃什麽？”
    明慧眼眸定定地看著桌子上剩下的牛排。
    因為不想跟他吃同一盤子裏的菜，她故意讓保姆晚上準備牛排。保姆以為兩人要燭光晚餐，把餐廳和晚餐都弄成了浪漫風格。
    心累。
    明慧就要裝不下去了，僵硬的扯起唇角：“不用，家裏請了保姆，以後起床就能吃現成的了。”
    “哦……”周冉顯得失落，“也好，家裏做的更幹淨營養。那，我走了？”
    明慧把人送走，門一關，臉就冷下來。
    就跟應付了幾個小時難纏客戶的服務員一樣。
    但接下來，是比周冉還要難應付的難題。
    明慧握著手機，反複翻轉，過了很久都沒撥出那個電話。
    從跟他翻臉後，她日子過得特別充實，幾乎不會想到那個男人。隻有在晚上，鬆懈下神經，將要入睡時，那一張臉會不經意的闖入她的大腦，將她驚醒。
    但那不是害怕，是……是驚嚇於她竟然還沒能將他徹底放下，害怕對他依然念念不忘。
    她已經很刻意的不去想他，隻要時間夠長，她就會放下了的。
    就像戒酒，戒煙，戒手機……總會淡了的。
    可周夫人偏偏在她的戒癮周期裏，給她提了這麽一個要求。
    明慧瞅著手機裏，那個人的名字。
    這時候，他在幹嘛？
    ……
    公館內。
    肖神照常伺候那幾隻貓仔。
    四隻小貓全部開了眼，現在還能在窩裏亂爬，會打鬧著玩，叫聲洪亮。
    狸花貓似乎對他這個男保姆非常放心，經常離開窩出去自在。
    想來帶娃的媽媽，哪怕是隻貓，也會身無可戀。
    秦祿按照老板要求做了帶肉的菌菇麵：“神總，晚餐做好了。”
    肖神起身，把一隻黑色小貓放他懷裏：“喂它。”
    他自己去洗手吃飯，秦祿鬱悶的低頭看一眼懷裏巴掌大的貓。
    肥嘟嘟的，跟個小煤球似的。可愛是可愛，就是……怎麽他也要當貓奴？
    秦祿像個老媽子，坐在另一張椅子，一邊飼喂貓仔，一邊說：“神總，周夫人幾次派人來再談湘源能源的投資計劃。”
    肖神慢條斯理吃著麵，麵不改色。
    秦祿知道那是沒得談的意思。
    他忍不住問：“跟簡明慧有關係嗎？”
    據他了解，湘源公司是周夫人在把持。如果不是簡明慧突然翻臉，那張合同已經起效，財務要準備撥款了。
    秦祿到現在都不明白，兩人本來相安無事，簡明慧明著做女霸總，暗地和老板暗度陳倉，日子過得挺好。老板也不用應付董芊芊，眼看日子越來越好，怎麽一夜就變了。
    為此，他還跟秦岩通過電話，說他那“把柄論”不準。
    肖神看了眼秦祿：“你覺得，她比一家公司的未來更重要？”
    秦祿癟了癟嘴，不敢說是。
    肖神也不解釋什麽，吃了一口麵，似在忍耐什麽，眉心越皺越緊。
    過了幾秒，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吐出那口麵，丟垃圾桶。
    “太難吃了。”
    秦祿手一抖，氣得奶瓶都幾乎捏扁。
    他是助理！就算是第一助理也不是廚神！他爸媽都沒見過他下廚房！
    可在老板麵前，他能說什麽呢？
    “我會抽時間學習的。”
    微笑、微笑、微笑，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
    “神總，我幫你叫外賣吧。”他掏手機，找五星級酒店的聯係人，心裏想，就不能在外麵吃完了再來公館嗎？
    這些天總住在公館裏，萬一灼總那邊察覺，找過來怎麽辦？
    不過，簡明慧不在這兒，找來也沒關係……
    秦祿懶洋洋地發散思維，還沒找到合意的酒店，他手機先響了起來。
    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他差點沒拿穩手機。
    “小周太太，你怎麽有空這個時間打電話來？”
    秦祿學秦岩，對明慧的稱呼隨時變化。既然分了，簡小姐就變成小周太太了。
    明慧聽著從肖神身邊人的嘴裏說出的久違了的稱呼，微微怔愣，但反應也快。
    “秦助理，神總明天上午有空嗎？”
    秦祿看著肖神，肖神亦淡淡看著他。
    秦祿觀看老板臉色，說：“小周太太，神總很忙的。”
    “下午呢？”
    “小周太太，神總很忙的。”
    “他出差了？”
    秦祿看到老板在桌上用水寫了兩個字——現在。
    秦祿舔了舔嘴唇：“神總明天出差，離開蘇城兩天，如果你有急事，就隻能是現在了。”
    電話那頭沉默。
    秦祿看了看手機，還在通話中。
    過了幾秒，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淡淡的聲音：“我訂了森林書店的茶座。如果神總這個時間有空的話，請他去一趟。”
    秦祿還沒說話，那邊就掛斷了。
    “這個簡明慧，她倒是能耐了，竟然決定老板的時間！”秦祿罵罵咧咧，抬頭問肖神，“神總，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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