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爸端著飯碗歪著身子，隔著孟媽微微胖的身體，隱約看到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
    他大聲說：“是啊，我們家人都身體健康，不靠那玩意兒養身體。”
    明慧麵容僵硬，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決定，肖神不開口，她就裝不知道是誰。
    她埋頭吃魚。
    門口，肖神麵色平靜，用他毫無起伏的語調說：“你好，我來找簡明慧。”
    “明慧？”孟媽一怔，回頭看向明慧，“找你的。”
    那眼神，每一幀都在問：這個人是誰啊？怎麽又有男人來找？
    明慧被指名道姓點出來，啪一下放下筷子，快速起身。
    險些被桌腳絆倒。
    她幾步到門口，僵硬笑著：“神總，你怎麽找到我家了。”
    她不好讓肖神站門口，更不可能不讓人進門就把他趕走，快速編了個理由：“這是我公司的客戶。我們有個合作項目還在談……神總，你是來安市出差？這麽巧？”
    孟媽拉著明慧退開身子：“你怎麽讓客戶站在門口說話。進來吧。”
    因為是客戶，孟媽知道不能表現的太熱絡。談業務嘛，絕不能因為對方派了個小白臉，拎幾箱禮物就答應簽合同。
    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不過這個人怎麽看起來像個大領導。
    孟媽讓明慧招待客戶，自己就坐回餐桌去了。但眼神不時的瞄明慧跟那個男人，她小聲跟孟爸交流：“客戶怎麽知道我們家在哪兒？”
    孟爸說：“現在生意難做……孟葭不就是為了拓展市場，親自去廣城。”
    孟媽想了想：“也是……”她一眼看到手機，用力戳了一下，說道，“新聞說電話隱私泄露。你看看，那些什麽運營商為了賺錢，連家庭住址都泄露，太不安全……”
    屋子小，孟媽就算壓低了聲音，也是能聽到的。
    明慧瞧一眼肖神，憋著笑。
    活該。
    肖神淡淡睨著她，明慧不敢跟他鬥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問：“神總吃飯了嗎？我家正吃飯呢，您趕巧了，一起吃點？”
    肖神點點頭：“那就勞煩了。”
    他沒有在這樣的小家庭裏用過餐，但曾經入伍的經曆，入座後，身體繃得筆直，目不斜視，讓人怎麽看，他都不像是沒皮沒臉，死纏爛打的商人。
    他一言不發，氣場強大，氣質尊貴。孟家輕鬆的氣氛倏然不見，孟爸孟媽連話都不說了，渾身不自在。
    可這分明是他們家，他才是客人啊？
    孟爸想起來這事兒，咳一聲，看著肖神問：“我剛才聽明慧叫你神總，你姓神？”
    孟媽插嘴：“有這種姓嗎？好奇怪。”
    肖神語氣平靜：“我姓肖，名神。公司還有同姓肖的管理層，為了區分，他們便叫我神總。”
    “哦，是這樣。”二老點了點頭，明慧盛了米飯，碗筷放在肖神的麵前。
    “隻是家常便飯，神總隨便吃，不要介意。”
    肖神看她一眼，拿起筷子。
    孟媽歪斜身子，在明慧耳邊小聲嘀咕：“不是客戶嗎，怎麽不說謝謝。”
    明慧冷汗都快出來了，她小聲回應：“這個客戶是個富二代，不知道禮貌。”
    肖神淡淡的眼眸瞥過來：“謝謝。”
    明慧：“……”
    孟媽唇角抽了抽，下意識的熱絡，她將明慧麵前的那盤黃顙魚推到肖神麵前：“神總請吃魚。”
    肖神垂眸，孟媽看著少了半邊身子的魚，反應過來她推薦了什麽菜，又不能馬上換一道菜，隻好找補道：“這魚是新鮮的，野生的，上午剛從河裏釣出來就下鍋了。”
    她將那半條魚夾起來隨手就放在了明慧的碗裏，“這一條沒動過，比那條更大。”
    做完這一切，孟媽後知後覺，她幹什麽對人家那麽熱情？
    不是求上門的客戶嗎？應該是她家擺姿態才對啊。
    哎，算了算了，孟家熱情好客。
    肖神瞧著那條魚，沒動筷子。
    明慧看熱鬧，吃著嫩滑帶著濃重鹹菜味道的魚，脫口而出：“神總喜歡吃素，給他吃青菜就夠了。”
    說著，她把那盤魚又拖回自己麵前。
    感覺幾道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孟爸：“你怎麽知道神總喜歡吃素？”
    明慧恨自己在家就放鬆了，沒管住嘴巴。
    “呃……以前跟神總一起吃過飯。我記得神總點了很多素菜……對，他說他喜歡吃素。”
    孟爸瞅了瞅肖神，微微皺眉：“這年頭還有男人喜歡吃素的？”
    他隻能想到吃齋的念佛老太太。連和尚都偷偷吃肉娶老婆……
    “吃肉才有力氣，尤其是男人。要養家，要保護女人，瘦巴巴的沒力氣，老婆要跟……”
    孟媽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腳，給他使眼色叫他別亂說話。
    肖神的手臂越過明慧，夾了一點魚肉放嘴裏。他咽下後才說：“不是不吃肉，隻是作為一種控製欲望的手段。”
    孟爸孟媽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感覺是個不錯的手段。
    控製欲望……就是不亂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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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
    孟媽好奇的問：“神總結婚了嗎？”
    肖神：“還沒有。”
    “那有女朋友？”
    肖神看一眼明慧。
    此刻簡明慧低著頭正小心翼翼的挑開魚頭，察覺到肖神的目光，她馬上說：“孟媽，你怎麽問人家私密問題。”
    孟媽：“哦，問問怎麽了……我就是覺得，這個神總不亂來，做他的女朋友肯定很有安全感……”
    但她忘記了聯想，有女朋友的男人，怎麽在“客戶”家的餐桌吃上飯了。
    明慧卻想到了周逸儂，一時沒了胃口。舌尖舔了下後槽牙，她轉頭去跟孟爸說話：“孟爸，你上次寄給我的熏魚，是用什麽方法做的？”
    孟爸以為她喜歡吃，頓時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眉飛色舞的說：“你之前不是說那臘肉好吃麽。我就想用那鬆樹枝先把魚熏一遍，再用做熏魚的法子做出來……兩個熏，這味道該多香啊。”
    孟媽冷哼一聲：“沒吃出來香味，隻有煙熏火燎的味道，哦，還有腥味。”
    肖神突然開口：“其實多嚼幾口，肉質有韌感，煙熏感反而別有風味。”
    明慧心裏突突，瞧著他：誰讓你評價了？你當時怎麽不說，為什麽要在這裏說呢？
    肖神對她的目光視而不見，默默的夾一點魚吃：“這條鹹菜燉魚的口感也特別……”
    孟爸微微伸長脖子瞧著他，等他評價完這條魚，他才問道：“你吃過我做的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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