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神：“你那孟媽，沒給你做些菜帶回來？你明天還去孟家？”
    明慧覺得他怪怪的，沒猜出他什麽意思。
    肖神看她一眼，起身去吧台拿了一瓶水喝。
    明慧看他穿著睡袍，露出的領子下，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
    他喝酒不多，今天跟孟爸喝了兩杯酒，就看他紅了臉，喝了不少水。
    明慧微微翹了翹唇角，坐他電腦前麵。
    她不回圍棋，當五子棋下，一會兒就把肖神布局了很久的棋局弄殘了。
    肖神拎開她的手：“別搗亂。”
    他盯著屏幕，看起來全神貫注，挽回頹勢。
    明慧托著腮幫子瞧他：“晚餐吃了什麽？”
    男人沒說話，明慧後知後覺，想到了他奇怪的原因。
    原來，在等她帶飯回來呢。
    陸禦臣春節那會兒去孟家，走的時候孟媽送給他吃的了。他發在朋友圈，大概這個男人從那時候就惦記上了。
    嘖，記了大半年，就說這男人心眼小吧。
    明慧忍不住翹了翹唇角，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他：“喂，我在孟家吃飽了回來的。你怎麽辦呀？”
    男人默默不語，隻是一味地落棋子。
    明慧又說：“你給孟家送那麽重的禮，討他們開心。可惜，你跟陸二少不能是一個待遇。他呢，臉皮厚，被孟爸孟媽當成是我的男朋友了。而你就是個客戶。這客戶跟男朋友的待遇當然不能是一樣的。”
    “你送再多再貴重的禮物，他們也隻認為你想跟我達成合……作……”
    男人轉頭看向她，明慧的語速慢下來。
    肖神的臉色十分平靜：“說這麽多，你不就是想說，我應該在他們麵前自稱是你的男朋友。簡明慧——”
    明慧馬上打斷他：“你不用說了。”
    氣氛有那麽一瞬間的微妙。
    在這短短的瞬間裏，明慧想得挺多的。
    孟爸孟媽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她的親人。作為一個普通女人，她當然想把自己喜歡的男人帶到家人麵前，讓他們見一見，想自豪地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他叫肖神。
    可他不是。
    他有正牌女友，而且他很喜歡他的那個女朋友，對她十分寵愛。
    而她隻是他的一個情人，占有欲強烈的刺激下，他隻是展示了一下他的專屬感。
    他清醒得很，而她也頭腦清晰，沒有醉酒，要不然也不會主動介紹說是客戶。
    她對他從來不敢有那種要求，比曾經的宋津更卑微……
    明慧笑了笑，否認道：“我可沒有那麽想，也不敢想。”
    不想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她深吸口氣：“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她起身往小廚房走。
    可惜的是，他們這次過來比較匆忙，沒有人預定食材，冰箱是空的。
    她拿起內線電話，找酒店前台訂餐。
    隻不過在她拿起電話時，肖神把話機從她手裏取走了。
    他把話機放回去：“出去吃。”
    他轉身去換衣服。
    明慧等了一會兒，他換了一身休閑服，站在門口朝她伸手：“走吧。”
    安市很小，但夏季的夜市是很熱鬧的。
    尤其現在年輕人喜歡在小眾城市旅遊，到了晚上，平時老年人居多的街道多了很多小年輕。
    明慧以為肖神會找一家富麗堂皇，配得上他身份的餐廳，他卻牽著她的手，漫無目的地在人群裏閑逛。
    最後隻是挑了街尾的本幫菜小餐館。
    安市菜不出名，年輕人喜歡吃小攤，本幫菜餐店人少。
    肖神點了幾道招牌菜，然後等著上菜。
    明慧左右張望，說：“這店鋪就是老板自己家改裝的。前廳改成了餐廳，後麵他們自己住。我和孟葭初中時就在這裏吃飯。”
    “那時候沒有本幫菜這個說法，就是一些普通家常小菜，放到現在也是家常小菜。你一會兒可以吃他們家的蘿卜幹炒毛豆，蘿卜幹是老板自己醃製的。從他們家老太太那一代就傳下來了，是孟家的常備下飯菜，這兒附近的居民都喜歡來買……”
    明慧指了指門前的一塊空地：“喏，以前那裏一到晴天，就支開兩張大篩子曬蘿卜幹。我跟人打架的時候，還把人的篩子打翻過，孟媽跑過來賠錢。”
    肖神看著門口，想象一個紮辮子的女孩跟一群人打架的模樣，凶狠潑辣，打得渾身是灰塵，披頭散發，一臉不服。
    他微微翹了翹唇角，敲一下她額頭：“跟人打架，你還覺得挺光榮。”
    明慧撇撇嘴：“你就沒有跟人打過架？”
    肖神：“沒有。入伍後，部隊的那種不叫打架，叫鍛煉。”
    “你不就是笑話我打起來沒招式唄。”
    肖神不說話，明慧微微抬著下巴，明媚的臉，眼睛裏閃著桀驁不馴：“怎麽打都行，就是不能輸。贏了就是光榮。”
    肖神靜靜的瞧著她，可是她的桀驁不馴，她的棱角，已經被蘇城那個圈子，磨得沒有了棱角。
    飯菜送上來，熱氣騰騰，各種食材加熱後混合的香味讓人食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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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神看她一眼：“吃點？”
    明慧從筷筒抽了一雙筷子，隻是夾蘿卜幹吃。
    她把老板又叫回來：“再幫我打包一份蘿卜幹吧，隻要蘿卜幹。”
    老板笑著說：“我們家蘿卜幹不夠賣，除了鄰裏街坊，就隻能來店裏吃了。”
    明慧眨了眨眼睛：“你再看看我？”
    老板盯著她看了會兒，沒認出來，搖頭。
    明慧摸了摸臉，她上大學後就很少來這家了，之後去蘇城，更沒機會來。想來是不記得她了。
    明慧笑嗬嗬的：“我是孟葭啊，孟家的那個丫頭。”
    “哦，孟葭……印刷廠老孟家那野丫頭。”老板想起來了，“長這麽漂亮了……這是你男朋友？”
    明慧笑笑：“不是，一個外地朋友，我當導遊……可以給我蘿卜幹嗎？”
    過了一會兒，小半盒蘿卜幹送了過來。
    明慧把那小半盒東西往肖神那推了推，嘀咕道：“印刷廠老孟家的女兒也就這麽一點麵子了，你帶回去吃吧。”
    肖神看她一眼，沒說話，但走的時候把盒子拿在手裏，看起來心情好像好了。
    兩人手牽著手，突然肖神晃了一下她的手，“你明天還去孟家嗎？”
    明慧慢悠悠地放慢腳步：“神總給孟家送那麽大的禮，不就是收買我今晚和明天的時間嗎？”
    肖神輕扯嘴唇，忽然停下腳步。
    明慧疑惑地看他：“不散步了？”
    肖神：“明天有的是時間。我記得你早上走的時候說，回來要好好補償我？”
    他平靜的眼底閃著曖昧不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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