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怎麽也算老司機了，怎麽可能不懂他的暗示。
    她瞪他：“也沒見你老實在酒店待著，不還是去孟家了。”
    肖神輕扯嘴唇，鬆開握著的手，改為搭在她肩膀，將她往懷裏攬了攬，低低地說：“隻是去看你長大的地方……”
    明慧心頭微微一動，仰頭看他。
    男人個子高，她仰著頭，晃動的腳步中，看著他刀刻似的側臉。燈光下，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孔微微柔和，眉骨舒展，嘴唇似一葉扁扁的小舟，一晃一晃，蕩進她心裏。
    他似乎有了那麽一點人情味兒。
    就是這一點人情味兒，他從雲端落入凡塵，來到她的身邊。
    明慧雙臂環著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胸骨。男人低頭看她，明慧道：“這兒人多，這樣不會被衝散了。”
    ……
    蘇城的名媛聚會。
    周逸儂不自在地聽著對麵名媛講她在巴黎貴圈的小事。拗口的法語，隨時切換普通話，一會兒又夾雜幾句日語，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會幾國語言。
    而她，一句話都說不上。
    要是小周夫人在就好了。
    她在的話，才不管這些人秀幾國語言，她會直接說：聽不懂，請說中文。
    周逸儂沒這個勇氣，隻能無趣地耷拉著眉眼，手指在桌布上空氣描圖。
    自從成了肖神的女朋友，她經常接到這種名媛貴婦們的邀約。
    不喜歡，可不得不應酬。
    周逸儂知道，這些女人們未必看得起她。她們讓她進入圈子，看中的隻是她身後的肖神。
    周逸儂在這些人精裏，表現得木訥、內向，標準的乖乖女。別人問話，三句她回一句，次數多了，那些人就不怎麽搭理她了。
    隻是，這樣的聚會好無聊。除了攀比就是攀比，她哪一個都不感興趣。
    真的好無聊……
    周逸儂支著腦袋，神色寥落，喝一口紅酒，回味半天，數著時間等散場。
    “……肖神今晚沒陪你嗎？”
    突然一道爽利的女人聲音在她身側響起，周逸儂回神，轉眼看過去，穆晗笑吟吟地看著她。
    肖神的大嫂！
    周逸儂不知道今晚她也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對著這位國外回來的未來大嫂，周逸儂會覺得緊張。
    她連忙坐正身姿，僵硬地笑了笑：“他出差了。”
    穆晗微微詫異：“哦，出差？去哪個地方了？”
    周逸儂說：“不知道，我從來不問。”
    穆晗兩根手指夾著高腳杯，壓著底座在桌上轉圈，笑著說：“他出差，不帶你啊？”
    周逸儂：“有時候。”
    穆晗挑了挑眉梢。
    話少，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竟讓她一時挑不到入手的點。
    “不纏人，乖巧聽話，不問東問西……怪不得肖神喜歡你，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
    “肖太太說笑了，我哪有那麽好。”周逸儂靦腆地笑了下，垂著眼皮看手指。
    忽然發現指甲縫隙裏似乎殘留了一些顏料。她卷起手指，不讓人發現。
    穆晗打量她，周逸儂隻是唇角微翹，保持得體的儀態。
    穆晗突然鬆開酒杯，握著她的手。
    “這麽漂亮的手……那些小說裏怎麽寫來著？是不是什麽……洋蔥指？”
    周逸儂被逗笑了，糾正道：“說的是女孩子的手跟蔥白一樣纖細白嫩。不是洋蔥，是細蔥。”
    穆晗點點頭：“是，是這麽個意思……哎，跟肖神約會的時候，他是不是經常牽著你的手？這樣十指交握著……”
    她抬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晃了晃。
    周逸儂不好意思地笑，不著痕跡地抽回手。
    當然不是，肖神隻是握著她的手腕，不會那麽親昵。
    但她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那個人本來就跟雲上的神一樣，她看見他就害怕，哪敢有多一分的肖想。
    穆晗托著腮，回憶青春似的，一臉悵惘：“女孩子的手柔軟，我以前也這樣。不過生了小孩，心思都在孩子上麵，雖然有保姆，可還是多了很多事，手都熬粗了。”
    周逸儂不知道怎麽回話。
    精心保養的貴婦說手熬粗了的話，那普通人就沒法活了。
    她勉強笑一笑，說道：“沒有，肖太太的手比我的好看。”
    她瞄一眼穆晗那不知道做了幾個小時的美甲，上麵的每一顆星星都是鑽。
    穆晗驚喜地瞧著她：“原來你會誇人啊，她們都說你像木頭。我覺得不是，肖神那麽挑剔的眼光，怎麽可能挑個木頭。”
    周逸儂：“……”
    她看了眼不遠處那些聚在一起說話的名媛們。
    原來背地裏，她是木頭？
    穆晗擺擺手，叫她不用介意。“你不用跟她們比。如果你跟她們一樣，肖神能瞧得上你嗎？”
    這時候，一個全身名牌的女人走過來，跟穆晗聊天，還試圖把穆晗叫去別處說話。穆晗拒絕了她：“我弟妹在這兒，我跟她聊就行。”
    女人看一眼周逸儂，眼底滑過不屑，經過周逸儂身側時，低聲道：“沒有了周夫人做靠山，什麽東西都不是，遲早是下一個宋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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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周逸儂聽到。
    周逸儂麵色頓了頓，再淡定的內心，聽到這樣的話心裏不免委屈。
    她抿著唇，低垂眼眸。
    穆晗看她一眼，說：“肖神的女朋友，怎麽能這麽被人欺負。”
    她起身，徑直走到那名媛麵前，一杯酒朝人家麵門潑過去。
    名媛也是有點來頭的，突然被人潑一臉酒，氣得聲音都拔高了：“你幹什麽！”
    氣急敗壞的抽了一大堆紙巾擦臉，擦名貴的一次性大牌衣服。
    穆晗高傲地將空酒杯遞給旁邊的女人，抱著手臂一臉無所謂道：“沒什麽，叫你看一下，什麽叫沒有周夫人做靠山，就什麽都不是的東西是什麽樣的。”
    話拗口，一時沒人聽明白，但知道她這是給周逸儂出頭。
    旁邊一名穿普拉達最新款的名媛一看穆晗，當即對著那名媛說：“以後你不用來我的場子了。”
    名媛張了張嘴唇：“我……”
    “滾吧。”普拉達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轉頭對著穆晗笑得諂媚，“她眼神不好……我家小周妹妹可是肖神心尖上的寶貝，誰不知道肖神送給小周妹妹的禮物有多特別。”
    “不過肖太太親自給弟妹出頭，我算是見識到小周妹妹有多寶了。”
    “瞧你們這些人，怎麽讓我小周妹妹一個人玩兒。”
    普拉達一聲招呼，一群名媛們找周逸儂玩。
    穆晗揮揮手：“得了，你們這些勢利眼，別打擾我跟周逸儂聊天。多點眼色，少說話就行了。”
    眾名媛有難堪也不敢擺在臉上。
    得，肖太太就是肖太太，嫁的老公好，永遠都不用看人臉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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