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荒謬又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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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遠舟心裏惦記著林晚檸要去沈園工地的事,想著看完奶奶就立刻折返回去。
    他將車開回廣濟堂附近,剛停穩準備進去,卻看到門口停著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
    一進院子,便看到一個穿著整齊體麵的男人正站在廣濟堂診室廊下,在和林晚檸說著什麽。
    秦遠舟腳步一頓,沒有立刻上前。
    隻聽那人語氣恭敬地對林晚檸說,
    “林大夫,一位領導的母親身體不適,慕名想請您過去給瞧瞧。這是張廳長特意幫忙聯係推薦的,說是您的醫術非常高明。”
    這是張廳長的司機?
    秦遠舟微微挑眉。
    看來林晚檸現在的名氣已經不僅僅局限於香林市了。
    林晚檸沉吟片刻,問道,“病人現在情況如何?方便說一下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說那位老人家病情嚴重,不能再拖,所以這才著急請您過去。”
    司機如實回應道。
    “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林晚檸點了點頭,醫者仁心,既然是病人求診,她沒有推辭的道理。
    她轉身回屋簡單收拾了一下藥箱。
    秦遠舟見狀,走上前去,“要去出診?”
    林晚檸看到他,有些意外,
    “嗯,一個病人。你……不是回家了嗎?”
    “剛從家裏出來。”
    秦遠舟目光掠過那輛黑色轎車和司機,
    “我等下還要送你去沈園,不放心你一個人去陌生地方,我跟著你吧。”
    林晚檸想了想,有他跟著確實安心些,便沒有拒絕。
    於是,林晚檸上了那輛黑色轎車,秦遠舟則發動了自己的吉普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車子一路行駛,秦遠舟越開越覺得不對勁。
    這條路……太熟悉了!
    這不是回軍區大院的路嗎?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個荒誕卻又極有可能的猜測浮上心頭。
    果然,黑色轎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駛入了軍區大院的門崗,並在警衛敬禮後順利通過。
    秦遠舟的車因為是熟麵孔,也直接放行了。
    當黑色轎車最終穩穩地停在秦家那熟悉的院門前時,秦遠舟也將吉普車停在了後麵幾米遠的地方。
    車門打開,林晚檸從轎車裏走了出來,抬頭看向眼前這棟曾經讓她備受煎熬的房子,神情複雜。
    隨即,她聽到了後麵吉普車熄火的聲音,一回頭,正對上秦遠舟同樣帶著複雜情緒的目光。
    兩人隔著幾步的距離,相顧無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
    就在這時,聽到汽車聲響的秦振國和李慧蘭興衝衝地從屋裏迎了出來。
    秦振國剛剛接到張廳長的電話,說是幫忙找的名醫馬上就到了。
    沒想到這麽快,兩口子都沒來得及準備。
    然而,當他們看清站在院子裏的人是林晚檸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林……林晚檸?”
    李慧蘭失聲叫道,下意識地看向隨後下車的秦遠舟,以為是兒子把她帶回來的。
    秦振國也是一臉錯愕,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不等他們反應,那位司機已經走到前麵,非常鄭重地介紹道,
    “秦副參謀長,秦夫人,這位就是張廳長費心幫你們請來的林晚檸林大夫,是位醫術非常精湛的中醫專家!”
    專家?
    林晚檸?
    秦振國和李慧蘭感覺腦子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地看著林晚檸。
    司機見他們這幅怠慢的態度,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秦副參謀長,老領導還在等我的回複呢,趕緊請林大夫進去吧?”
    林晚檸站在原地,內心翻江倒海,無比糾結和別扭。
    踏進這個門,對她而言需要巨大的勇氣。
    但轉念一想,她今天是以醫生的身份來的,是受人所托來給病人看診的,不是秦家的前兒媳。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情緒,挺直了脊背,表情恢複了職業性的平靜。
    “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她對司機說道,語氣淡然。
    “好好好,林大夫,這邊請!”
    司機連忙在前引路。
    秦振國和李慧蘭這才如夢初醒,雖然心裏充滿疑惑和不自在,但礙於張廳長和司機的麵子,也不敢怠慢,連忙跟在後麵。
    秦遠舟沉默地跟在最後,眼神始終落在林晚檸那看似平靜卻難掩僵硬的背影上,心中五味雜陳。
    一行人來到秦老太太的房間。
    原本閉目養神的老太太聽到動靜睜開眼,當她看到走在最前麵的林晚檸時,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一股怒氣直衝頭頂,猛地坐起身,指著林晚檸就破口大罵,
    “你這個掃把星!你怎麽又回來了?!誰讓你進來的?你是不是又纏著我們家遠舟了?我告訴你,秦家的大門不是你這種女人能進的!給我滾出去!”
    老太太以為林晚檸是跟著秦遠舟回來的,積壓的怨氣瞬間爆發,因為腦梗後遺症的緣故,口齒不清,卻罵得不遺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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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您胡說什麽呢!”
    秦振國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按住情緒激動的老太太,急忙解釋,
    “不是遠舟帶回來的!這位是林大夫,是張廳長特意請來給您看病的專家!”
    “專家?她?”
    秦老太太像聽到天大的笑話,鄙夷地上下打量著林晚檸,
    “就她?一個鄉下出來的丫頭片子,能懂什麽醫術?還專家?我看是騙子還差不多!振國,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什麽人都往家裏領!”
    她口無遮攔,尖酸刻薄的話語像刀子一樣紮人。
    張廳長的司機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語氣嚴厲地對秦振國說道,
    “秦副參謀長!我們是誠心誠意請林大夫來為老夫人看診,你們就是這種態度嗎?林大夫是我們張廳長都認可的專家!既然老夫人不相信,那我們也不必強求了!林大夫,我們走!”
    說著,司機轉身就要帶著林晚檸離開。
    “哎,別!別走啊!”
    秦振國徹底慌了神。
    張廳長好不容易才請來的醫生,要是就這麽氣走了,且不說母親的病怎麽辦,首先正廳長那邊就沒法交代!
    情急之下,他竟“噗通”一聲跪在了秦老太太的床前,
    “媽!您就少說兩句吧!這真是張廳長請來的神醫!您要是不治,這病可怎麽辦啊!”
    李慧蘭也嚇壞了,一邊拉著林晚檸的手臂,一邊勸道,
    “林大夫,您別生氣,老太太她糊塗了,您大人有大量……”
    林晚檸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心中隻覺得荒謬又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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