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秋雪強壓下內心的慌亂，試圖對張大娣擠出個笑臉，可臉部肌肉卻像失去了控製，怎麽都不聽使喚，
    “大嫂，你先帶芳芳回房間。”
    “哎。”張大娣也知道輕重緩急，應了一聲，起身從洪秋雪手中接過賈芳芳。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賈芳芳與賈二丫同歲，又哪會是什麽東西都不懂，哭喪著一張小臉，扯著洪秋雪的衣角不願放手。
    洪秋雪看著賈芳芳因用力而發白的指尖，眼波微動，但沒有其餘動作。
    張大娣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頓時明白了洪秋雪的意思，
    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狠下心，強行拉著賈芳芳離開了。
    “媽媽！”
    賈芳芳淒厲的尖叫聲劃破空氣。
    洪秋雪聽到這聲呼喊，心髒猛地一縮，雙眼緊閉。
    與此同時，對麵的賈大丫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心疼，速度之快，若不是李天佑一直緊緊盯著，根本難以察覺。
    這賈大丫，果然是知道賈芳芳和賈二丫被調換了。
    過了好久，洪秋雪才緩緩睜開眼，看向李天佑，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天佑，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趕緊告訴姨。”
    “好，秋雪姨你等會千萬不要太激動。”李天佑點了點頭，先出言安撫了一下洪秋雪，隨後轉頭看向賈大丫，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賈大丫，你那日會因賈二丫的事同王春花爭吵，是因為你覺得賈二丫是你的親妹妹，
    可誰知爭吵的途中，王春花竟然告訴你，當年她將賈二丫和賈芳芳進行了調換，實際上，賈芳芳才是你的親妹妹，
    所以你才會任由王春花繼續聯係賈媒婆，打算把賈二丫賣掉，是不是！”
    賈大丫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煞白，不過她仍矢口否認，
    “二丫才是我的親妹妹。”
    賈大丫撞上李天佑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銳利目光，心裏沒由來地泛起一絲膽怯，可一想到這關乎到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她咬了咬牙，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絕。
    “你說得這些不還都隻是猜測，證據呢？”
    李天佑哪能不知道賈大丫的想法，調換孩子這件事天知地知王春花知，還有她賈大丫知，
    如今王春花已死，而且賈二丫偷聽到顯然隻是一半，並不知道自己是三房的孩子，
    隻要賈大丫咬死不認，那麽賈芳芳就能繼續鳩占鵲巢，享受著三房的供養。
    好一腔濃厚的愛妹之心，可三房的賈東方、洪秋雪又做錯了什麽，
    不僅自己的親生女兒賈二丫背上了弑母的罵名，而且造成這一切的仇人之女還繼續享受著他們的父慈母愛。
    “我從剛才就說過了我手裏有證據。”李天佑搖了搖頭，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紙，展現於眾人麵前。
    “這是我畫出來，賈芳芳成年後的樣子。”
    除了賈大丫外，賈家人驚訝之餘皆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這畫像中的女子，眉眼之間完全能看出賈芳芳現在的影子，說是成年後的賈芳芳誰都不會懷疑。
    賈大丫看著畫像，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不知為何，她心裏尤為不安。
    不等賈大丫反應過來，李天佑翻開手中的本子，將賈芳芳生父的畫像直接展現出來。
    畫像一出現，賈家人都震驚了。
    尤其是賈東日這不會掩藏表情的農家漢子，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喃喃自語，
    “這...這不是老二嗎？”
    賈東日嘴裏的老二，自然就是賈東升，賈大丫的生父，也即將是賈芳芳的生父。
    “而這一幅畫像，便是我根據賈芳芳成年後的長相，剝離掉遺傳自王春花的特征後。”
    李天佑稍作停頓，而後一字一句說道：
    “畫出來的屬於賈芳芳生父的畫像！”
    此話一出，全場皆靜。
    不同於其他人的震驚，洪秋雪卻是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畫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天佑擺出來的證據，已容不得她不相信如此荒謬的事實，
    畢竟賈東升都死了十年了，那時候的李天佑才多大，就算見過賈東升，又怎麽可能將賈東升的長相記下來，並於十年後的今天畫出來呢？
    所以，她捧在手心裏疼愛了十年的賈芳芳，竟然是二房的孩子，
    而被二房磋磨了十年的賈二丫，才是她的親生孩子。
    想到這裏，洪秋雪悲從心來，恨不得大哭上一場，但僅剩的理智卻提醒她，必須要努力回想起孩子調換的時間，讓二房對自己犯下的罪責賴無可賴。
    “哇，原來你剛剛做的工作這麽厲害。”
    不知何時過來的許東一句稱讚，瞬間打破了堂屋的寂靜。
    “砰！”夏法醫猛地一掌拍在了許東的肩膀上，直把許東拍得呲牙咧嘴，“安靜！”
    大隊長賈東山這時也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對著賈大河說道：
    “大河叔，那...那畫像上的人確實是東升，王春花真像公安同誌說的將賈芳芳和賈二丫給調換了，這事你知不知情？”
    至於王春花調換孩子的動機，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十年前，二房的賈東升不幸離世，家裏的頂梁柱倒塌，隻剩孤女寡母；
    可三房的賈東方卻是個軍人，前途一片光明，
    不用想也知道，做三房的孩子肯定比做二房的孩子好。
    賈大河被作為小輩的賈東山這麽逼問，頓覺臉上無光，陰沉著張臉，瞪向賈大丫，厲聲喝道：
    “大丫，你來說，王春花她是不是真地幹了這麽缺德的事！”
    賈大丫白著一張臉，理都沒理賈大河，反而看向洪秋雪，急切地否認著，
    “三嬸，不是的，不是的，我媽怎麽可能做這種事，芳芳就是你的女兒。”隻要三嬸相信就好，三嬸相信就好...
    即便賈大丫矢口否認，可種種跡象擺在眼前，再否認又哪還有人相信。
    被無視的賈大河臉色又黑上了一度，剛想嗬斥，洪秋雪神色平靜地開口，
    “是不是東方受傷的那段時間。”
    賈家人的思緒也隨著洪秋雪這一句話，回到了十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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