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二房的賈東升溺水身亡，得知噩耗的王春花早產，生下了一個女嬰。
    三房的洪秋雪也於一個月後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女嬰。
    本以為家中的厄運就此消散，哪知禍不單行，
    三個月後，洪秋雪收到了軍隊傳來的電報，稱賈東方在執行任務時身受重傷，情況萬分緊急。
    剛出月子的洪秋雪，不得已將女兒托付給同樣剛生了女兒的王春花，而後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前往軍區醫院照顧賈東方的路程。
    直到賈東方傷勢痊愈，洪秋雪重回賈家村已是隔年開春了。
    先前眾人不過是陷入了思維誤區，單純地認為從小看著長大的賈二丫，怎麽可能不是王春花的女兒，卻沒想到還有調換孩子這種事。
    如今被洪秋雪一句話點破，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想必王春花就是那時候將孩子掉了包，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了洪秋雪。
    畢竟小孩子長得快，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幾個月不見，模樣就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難怪那會兒王春花一直躲在屋裏麵，我想幫她帶帶孩子，都被她拒絕了，原來是在幹這種缺德事兒！”
    張大娣站在門口，嘴裏不停地嘟囔著。
    一番話說完，張大娣才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頓時有點尷尬，幹笑了兩聲，對著洪秋雪說道：
    “三弟妹，實在對不住，芳芳這丫頭一直哭鬧，嗓子都快哭啞了，我這一著急就...”
    賈東日狠狠地瞪著張大娣，難不成這婆娘腦袋裏裝得都是草嗎？
    張大娣被賈東日這麽一瞪，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趕忙伸手想去拉回賈芳芳，可已經來不及了。
    賈芳芳一下子撲到了洪秋雪跟前，放聲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
    哭聲嘶啞且無力，顯然張大娣說得沒錯，若是再放任賈芳芳這麽哭下去，嗓子絕對會廢掉。
    洪秋雪緩緩低下頭，目光直直地落在賈芳芳顫抖的身子上，眼神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心疼、有迷茫，甚至還有幾縷恨意。
    換作平時，看到賈芳芳哭得如此淒慘，洪秋雪早就心疼地將其抱起來輕聲哄著了。
    可現在，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就這樣看著賈芳芳哭泣。
    李天佑一把攔住想要上前的張大娣，目光緊緊落在賈大丫的身上，靜靜等待著她做出抉擇。
    賈大丫蒼白的臉上寫滿糾結，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賈芳芳，心疼不已，
    如今父母都已離世，她就剩下這麽一個親妹妹了...
    想到這裏，賈大丫快步跑到賈芳芳身邊，蹲下身子將其緊緊抱住，輕聲哄著，
    “芳芳不哭，姐姐在這兒。”
    “不要，不要，我要媽媽！”
    賈芳芳不斷掙紮著，想要掙脫賈大丫的懷抱。
    “芳芳。”
    “媽媽！”
    隨著洪秋雪的開口，賈芳芳也停下了掙紮，淚眼朦朧地看向洪秋雪，眼神裏滿是委屈與懵懂。
    洪秋雪靜靜地凝視著賈芳芳，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緩緩開口，
    “芳芳，從今天起就別再叫我媽媽了，往後你該喚我三嬸。”
    話音一落，洪秋雪便不再看賈芳芳一眼，像是要徹底斬斷某種聯係。
    賈芳芳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在賈大丫的懷裏更加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洪秋雪起身走到林有榮麵前，語氣中滿是急切，
    “公安同誌，我作為二丫的母親，王春花這件案子我肯定會擔起責任，可現在我想先去紅星醫院看看她。”
    林有榮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賈東山，
    “賈大隊長，還得麻煩你先送他們進城。”
    賈東山一聽，二話不說，趕忙站起身來，
    “哎，我現在就去喊大江叔，讓他把牛車準備好，我們村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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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時候浩浩蕩蕩十多人，回程的牛車上卻隻剩下李天佑、洪秋雪、夏法醫和許東，以及趕牛的賈大江。
    至於林有榮等人，則是留在了賈家村處理後續事宜。
    “東方媳婦，你怎麽跟著公安同誌一道進城？”賈大江猶豫了一路，臨近四九城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嘴。
    他知道賈大河家二兒媳死了的事情，可要說凶手是洪秋雪，看起來也不像，哪有公安淨挑些老弱病殘押解犯人的。
    “大江叔，我去醫院看看二丫。”洪秋雪心神恍惚地隨口回道。
    眼瞅著賈大江還想接著追問，李天佑趕緊出聲打岔，
    “大爺，說起來可真巧，我們院子裏有個叫賈東旭的，跟您是一個村兒的不？”
    “賈東旭？”賈大江的思路果然被李天佑給帶跑了，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
    過了好一會兒，賈大江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扯著嗓門喊道：
    “哎，我想起來了，賈東旭不就是賈大水家的小子嘛！”
    李天佑聞言一愣，他還真不知道老賈的名字。
    “賈大水也死了有十多年。”賈大江突然有點傷感，歎了一口氣，“大水死的那一年，張小花還曾帶著東旭那小子回來過村裏。”
    張小花？應該就是賈張氏的名字。
    賈張氏不是很害怕被遣返回農村的嗎？
    怎麽還會專門帶著賈東旭回賈家村？
    李天佑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眨了眨眼睛，“落葉歸根，人死了是該葬回賈家村的。”
    “哼！”賈大江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她張小花可沒這麽好心，送大水回村不過是個幌子，主要是怕村子裏把之前分給大水的土地給收回了，這才帶著東旭趕回來轉土地。”
    雖說農村人將土地視作生命，但父死子承也是天經地義，按理來說賈大江不該有這麽重的怨氣。
    李天佑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繼續套話，“沒想到賈東旭不僅能吃上城裏的定量糧，名下還有自留地，難怪日子過得那麽舒坦。”
    到了1961年，農村的土地已經歸集體統一經營和管理，但農民對自留地仍有使用權。
    “哪是在東旭名下，是在她張小花名下！”賈大江氣得滿臉通紅，直喘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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