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軋鋼廠，一車間。
    越臨近下班，賈東旭的內心越憂慮。
    因著易中海犯事被廠裏開除的事兒，連帶著他這個“親傳弟子”的名聲也毀了。
    他這幾天腆著臉將車間裏的人挨個求了個遍，總共才借到兩斤糧票，可這根本撐不到下月發糧票的日子。
    “賈東旭，傻站著幹嘛呢？麻溜兒把螺絲卸下來，別耽誤事。”操作室裏六級工的老張探出頭罵道。
    回過神來的賈東旭忙不迭點頭：“我這就卸，這就卸！”
    “哼！怪不得是易中海那壞分子的徒弟，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又罵了一句後，老張將頭縮了回去，翻閱起了軋機的維修記錄。
    罵歸罵，他對於將活兒甩給賈東旭，那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本來維修機器的時候，低級工就是給高級工打下手用的，更別說他都已經把傳動軸給固定好了，就剩個一級工也能做的拆卸螺絲活兒。
    賈東旭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彎著腰開始拆卸起固定齒輪的螺絲。
    前幾個都卸得很順利，直至拆到最後一顆螺絲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長時間保持彎腰的姿勢，賈東旭那尚未完全養好的腰又開始疼了。
    疼痛加上饑餓，賈東旭隻覺得眼前一黑。
    恍惚間，手裏的扳手也打起了滑，撞到了軋機上。
    這一撞擊，夾具竟也被震得鬆動。
    傳動軸失去約束，在重力的作用下突然轉動起來。
    賈東旭被嚇得臉色煞白，本能地就想往後躲，可腰間一陣劇痛襲來，令他不得不止住了動作。
    也就是這短暫的停頓，讓賈東旭沒能躲過去，被傳動軸上的凸起狠狠砸中了胸口。
    “啊！”賈東旭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往後倒去。
    聽到動靜，老張等人趕忙衝過來救援。
    可此刻，躺在地上的賈東旭早已不省人事，血沫不斷從嘴角溢出，場麵慘不忍睹。
    “血，賈東旭吐血了，快...快把人送醫院！”
    “去個人通知趙主任！”
    “還得去通知賈東旭的家裏人，這看著情況不妙啊！”
    四合院，易家。
    秦淮茹突感心神不寧，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淮茹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易大媽瞥了秦淮茹一眼，搖了搖頭：“但糧食的事兒，我是真幫不了你們。”
    眼瞅著借糧被拒，秦淮茹也顧不上深究心底的不安從何而來，眼眶微微泛紅，聲音顫抖：
    “易大媽，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孩子們都餓得直哭。”
    易大媽似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稍顯遲疑：“這...不是大媽不幫你，我這日子也過得緊巴著呢！”
    易中海入獄，她又沒個工作，如今也全靠啃老本勉強度日。
    “易大媽，你如今一個人過日子，身邊也沒個照應。我想著，要不讓小當拜你做幹奶奶，往後我們兩家就跟一家人似的，相互幫襯著，你覺得我這提議咋樣？”
    秦淮茹眼神期盼，輕輕將牽著的小當往易大媽那邊推了推。
    “幹奶奶？”
    易大媽雖然知道秦淮茹這提議是衝著她的定量來的，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平日裏，她沒少幫秦淮茹照顧小當，一晃三年過去，就算是養條狗都養出感情了，更何況是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孩子呢。
    “你要是應下，那咱就挑個好日子，讓小當拜你當幹奶奶。”秦淮茹語氣肯定：“至於東旭那邊，我去跟他說。”
    易大媽抿著嘴，緩緩抬手摸了摸小當的頭。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劉海中慌亂的呼喊聲：
    “秦淮茹，快出來，你家東旭出大事兒了！”
    秦淮茹聞言臉色大變，將小當往易大媽懷裏一塞，聲音顫抖：“易大媽，你先幫我照顧下！”
    緊接著轉過身，衝出了屋子。
    因著劉海中這一聲喊，前院、後院的人都紛紛來到中院，詢問劉海中發生了什麽事兒。
    劉海中一看見秦淮茹，顧不上解釋，語氣急促：“秦淮茹，趕緊的，跟我去醫院。”
    醫院！
    意識到什麽的秦淮茹臉色慘白，雙腿一軟，好在被劉大媽給托住了。
    “瑞華，快過來搭把手！”劉大媽朝一旁的閻大媽喊道。
    “來了來了。”
    閻大媽匆匆跑了過來，兩人配合嫻熟，合力架著沒了氣力的秦淮茹就往醫院裏趕。
    十幾年前，她們也是這般架著賈張氏，趕去醫院見賈大水最後一麵的。
    紅星醫院，手術室門口。
    從知道車間裏出了事故後，趙主任的眉頭就沒鬆開過，語氣震怒：“張正，你給我說道說道，這賈東旭咋傷成這樣了？”
    “趙主任，我也沒想到就一擰螺絲的活兒，這賈東旭還能把自個兒弄成這慘樣！”張正委屈極了。
    一旁把賈東旭送過來的工人們，也都在幫張正說話。
    “這事兒還真不怪張師傅，他都把傳動軸固定好了，誰知道賈東旭還能把夾具給搞掉。”
    “就是就是，真就擰個螺絲的事兒。”
    聽著眾人的議論，趙主任也對事故的始末有了個初步的了解，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率先走出來的醫生對著趙主任幾人搖了搖頭，語氣無奈：“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肺部嚴重挫傷，引發大量出血，已經去世了。”
    剛剛趕到的秦淮茹聞言白眼一翻，軟塌塌地癱在劉大媽的懷裏。
    “醫生，醫生！”劉大媽慌張地喊道：“這兒有孕婦暈過去了。”
    “先把人放到病床上！”醫生招呼著人幫忙，幾人合力將秦淮茹抬上了病床。
    經過一番救治，秦淮茹緩緩轉醒。
    恢複意識的刹那，淚水隨即奪眶而出，秦淮茹拽住醫生，聲音悲切：
    “醫生，你剛剛說去世的那個人，他不叫賈東旭對不對？”
    醫生歎了一口氣：“同誌，你再難過也得顧好自個兒身子，肚子裏的孩子還指望著你。”
    話音剛落，秦淮茹拽著醫生的手也隨著垂落，雙眼無神，喃喃道：
    “不可能，東旭他怎麽可能...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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