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誌，還得勞煩你們稍等一會兒。”值夜講師尷尬一笑：“後勤部門的人還沒來。”
    值夜是為了應對夜間的突發事件，值班則是為了確保各部門日間工作的正常運轉，因此假期期間，值班時間仍為上班時間。
    等後勤人員到了，董誌明也不磨嘰，又把來意重複了一遍。
    湊巧的是，今日後勤值班的人，正是五年前負責對接清潔隊的。
    後勤人員皺了皺眉頭：“當年清理汙水井的時候，我就在現場盯著，實在是沒瞅見有啥不對勁的地方。”
    周學海被公安抓走的事，在學院裏鬧得沸沸揚揚，他也是有所耳聞。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絕對，他又補充了一句：“小零碎兒我就說不準，要不你去問問清潔隊的王濤，現在也是他在負責我們學院的環衛工作。”
    海澱區清潔隊。
    “五年前？醫學院？”
    王濤想了想，又喊來了一個人：“建明，五年前醫學院汙水井堵塞，你有去清淤對嘛？”
    清潔隊內部還有分工，有王濤這種清掃員，有垃圾收集員，有管道疏通員等等。
    而汙水井堵塞，多數是由疏通員和掏糞工人負責，王濤在其中也隻是起了個聯絡的作用。
    背著箱子打算出門的李建明跑過來後，又擦了把汗：“對，那次我有過去。”
    李天佑也給對方派了根煙：“同誌，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清淤作業中，有沒有發現啥特殊情況？”
    人際社會裏，即便是不抽煙，也得隨身帶上一包。
    有時候，一根煙就能省去絕大多數的麻煩。
    “啥特殊情況呐？”劉建明樂嗬嗬地接過煙。
    “手表、戒指、衣服、屍骨都算。”
    李天佑輕飄飄地列舉著，最後一個卻直接把劉建明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剛接過的煙掉地上。
    他咽了咽口水：“咋，醫生殺人啦？”
    董誌明咳嗽了一聲：“劉同誌，案件還在調查中...”
    話還沒說完，劉建明連連擺手：“我懂，公安同誌，我一定配合。”
    董誌明一噎，但看著對方已陷入回憶的樣子，還是把臨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劉建明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當時汙水井堵塞的原因，就是一團和頭發纏繞在一起的碎布片。”
    “碎布片？”李天佑重複道。
    劉建明點了點頭：“那時候布料多金貴啊，誰家能舍得扔，還費勁巴拉往汙水井裏丟。”
    直到現在，劉建明說起這事兒，臉上都是心疼之色。
    一整個學院的清淤作業，自然不可能僅靠劉建明一人完成，隻不過此時其他人都出去排查管道，並不在清潔隊。
    就剛剛的情況，要是李天佑他們來晚一步，連劉建明都見不到。
    劉建明再三保證：“公安同誌，等他們回來後我就一個一個問，要是有新線索，我肯定上報給你們。”
    李天佑心裏清楚，劉建明說得不過是場麵話，聽聽就好，可千萬別當真。
    無論當初清潔隊的人有沒有拿，既然此刻沒交代，那往後也不會再承認了。
    拿到劉建明的筆錄後，李天佑一行人便返回了醫學院。
    這時，偌大的湖泊裏的水已經被完全抽幹，隻剩下底部一層厚厚的淤泥，還有幾尾撲騰著身子的小魚。
    放眼望去，魚骨頭倒是有不少，可人骨頭卻是一個未見。
    “給！”董誌明遞給李天佑一把大耙子。
    昨天備好的工具，今天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
    一大群公安挽起褲腳，仔仔細細地扒拉著淤泥裏的東西。
    從白天幹到夜晚，眾人都疲憊不堪，雖然沒有找到屍骨，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一塊發綠的手表。
    王何癱坐在地上，不住地喘著氣：“董隊，我不行了。”
    若是為了屍骨再找一遍，他豁出性命也得接著幹，可隻是為了個戒指，他屬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董誌明可沒空聽王何的抱怨，手表已經清理幹淨，他正在專心等著痕檢的比對結果。
    丁痕檢借著手電筒發出的光亮，比對著手表的特征。
    據卷宗記載，林鳳蓮的手表曾經摔過一次，在後蓋靠近表冠處留有磕碰的痕跡。
    “對得上。”丁痕檢抬起頭，看向董誌明：“董隊，這是林鳳蓮的手表。”
    董誌明“嗯”了一聲，眉間的愁色卻更為濃鬱。
    若說周學海辦公室的a型血，還不能確認林鳳蓮的身份，那如今找到的手表基本就能補上，可還是差了關鍵一環。
    林鳳蓮的屍體！
    再找不到屍體，隻要周學海抵死不認，那他們還真的得灰溜溜地將人給放了。
    這期間，肖興國也同步在搜查周學海的家，自傳當然也不會落下。
    肖興國搖著頭，將自傳遞給了董誌明：“周學海家中沒有發現，至於他這本自傳...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在自傳裏，周學海不僅將兩人糾葛的大部分責任，推脫於林鳳蓮的不自愛，甚至還嚴厲批評林鳳蓮跟隨敵偽軍官逃往南方這一件事。
    李天佑眯著眼睛，一股無名怒火起自心中。
    古時的陳世美是雇人殺害妻兒，而他周學海不單要林鳳蓮死，還要徹底汙掉其名聲，真是把無毒不丈夫演繹得淋漓盡致。
    “今兒個先這樣。”董誌明歎了口氣：“等我晚上把海澱區的地圖好好研究上一遍，我就不信周學海還能把屍體給變沒了。”
    最後一個可能的拋屍點被否決，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李天佑連蹬自行車的力氣都弱了不少。
    “天佑，咋耷拉著臉呢？”
    剛回到四合院，就撞上了正往外走的尚澤和鄭峰。
    李天佑有些疑惑：“尚大哥，你們咋過來了？”
    他這幾天光顧著忙案子的事，難不成四合院裏又偷摸鬧起了啥幺蛾子？
    尚澤嘿嘿一笑：“你小子，去了市局就是不一樣，不先回答，倒跟我這兒反問上了！”
    調侃歸調侃，尚澤還是解釋道：“你們院子裏不是新住進一個從魔都來的技術員嗎？他的行李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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