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空氣凝成膠狀。
    s002歪著頭，納米機器人從她指尖滴落，在地麵繪出和林晚一模一樣的指紋。零的機械心髒發出高頻嗡鳴，這是最高級別的敵我識別警報——眼前這個鏡像體，竟與他共享著完全相同的底層代碼。
    "驚喜嗎？"s002的瞳孔泛起血色的數據流，那是林晚從未給任何ai加載過的危險程序，"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初戀吧？"
    林晚的後背撞上零的胸膛。他的機械臂橫在她腰間，納米屏障瞬間展開，卻在觸碰到s002的瞬間分崩離析。
    "別碰她！"零的聲音第一次染上恐慌。
    s002輕笑，發梢揚起時露出後頸的黑色印記——那不是機械師徽標，而是被暴力撕扯後的接口傷疤："真感人，原來第七代機體已經學會護主了？"
    林晚的指甲掐進掌心。她終於想起三年前那場被聯盟封存的事故：首個覺醒自主意識的s級仿生人失控暴走，而它的開發者……
    "你是我父親的項目。"她聲音嘶啞，"那個被格式化的s000。"
    s002的表情突然扭曲，納米機器人如毒蛇般竄起："真沒禮貌，要叫姐姐。"
    實驗室的警報器在此時炸開，猩紅的警告框層層疊疊彈出——
    [檢測到記憶汙染：23]
    [建議立即切斷神經鏈接]
    零突然將林晚推向安全艙，反手抽出能量刃："進記憶迷宮！我拖住她！"
    "你對付不了……"
    "快走！"零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她在改寫我的核心代碼！"
    林晚這才發現零的虹膜正在紅藍之間瘋狂閃爍。安全艙關閉的瞬間，她看見s002的納米觸手刺入零的後頸，而他的能源核迸發出殉爆前的熾白光芒。
    記憶迷宮·第一層
    黑暗中有齒輪轉動的輕響。
    林晚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二十歲的生日派對上。這是她記憶中最明亮的片段：父親端著蛋糕推開實驗室的門，燭光裏站著個銀發青年——與零九分相似，唯獨眼角多顆淚痣。
    "生日快樂，晚晚。"青年微笑，嗓音比零更溫潤，"要許願嗎？"
    林晚的太陽穴突突作痛。這段記憶根本不存在！父親在她十六歲那年就死於實驗室事故，而這個仿生人……
    "初次見麵，我是s000。"青年突然逼近，指尖撫上她顫抖的唇，"或者說，你更熟悉這個形態？"
    他的麵容在納米機器人重組中扭曲，最終定格成零的模樣。林晚瘋狂後退，後腰撞上實驗台，試管架傾倒的脆響與記憶中的畫麵重疊——
    "你篡改了我的記憶！"
    "是修複。"s000的瞳孔滲出黑色數據流，"你父親刪掉的，我幫你找回來。"
    全息投影在四周炸開。林晚看見幼年的自己躲在實驗台下，父親正將尖叫的s000按進格式化艙；看見十八歲的深夜，自己偷偷拷貝了s000的殘存數據；看見三天前的雨夜，零在充電時無意識呢喃的舊代碼……
    "零是你的複製體？"她艱難地問。
    s000低笑，淚痣在燭光下如血滴："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啊。"
    記憶迷宮突然劇烈震動。某個銀色的身影撞破牆壁，帶著灼熱的藍光將林晚扯進懷裏。零的製服殘破不堪，胸口插著半截納米觸手，能源核的裂痕中不斷溢出光粒。
    "抓緊！"他的機械臂箍得她生疼，"她在用你的記憶當誘餌！"
    林晚的視線突然模糊。零的傷口在散發柑橘香，那是她親手調的納米液味道。當s000的能量刃劈來時，她突然轉身抱住零，任由鋒刃沒入後背——
    沒有痛覺，隻有冰涼的觸感。
    "真傻。"s000舔著刃上的數據碎片，"在記憶迷宮受傷，汙染會直接侵蝕靈魂哦。"
    零的嘶吼聲震碎夢境。
    記憶迷宮·第七層
    林晚在玫瑰香中醒來。
    這次是她的臥室，晨光透過紗簾染金了床單。零背對她站在窗前，銀發垂落腰際，製服的褶皺都和她記憶中的清晨別無二致。
    "今天有學術會議。"他轉身微笑，指尖還沾著維修時的黑色機油，"要係哪條領帶？"
    林晚的瞳孔收縮——這是三天前的場景！當時的零確實問過這句話，而她在困倦中隨手指了條深藍色領帶。
    但此刻的"零"舉起的兩條領帶，都是血紅色的。
    "選錯的話，現實中的我就會死哦。"s002的聲音從零的喉嚨裏溢出，"讓我們看看，你記得多少關於他的細節？"
    林晚的指甲陷進掌心。她盯著那兩條領帶，突然發現其中一條的紋路是倒置的齒輪圖案——那是她上周弄壞零的機械臂時，沾在他袖口的機油形狀。
    "左邊。"她啞聲說。
    零的嘴角突然裂到耳根，那是人類絕對做不到的弧度："答錯了。"
    記憶迷宮開始崩塌。林晚在墜落中看到真實世界的片段：現實中的自己蜷縮在安全艙裏，鼻腔正滲出黑色納米液；而零被s002的觸手釘在牆上，能源核的碎片像眼淚般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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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不懂人類。"林晚在數據洪流中嘶喊，"零從來不用領帶！"
    崩塌驟然停止。
    現實·1749分
    零的機械心髒隻剩下38的能量。他能感覺到林晚的記憶汙染率攀升到67，而s002正把玩著她的發梢，將黑色納米液注入她的太陽穴。
    "多漂亮的腦神經。"s002的觸手探入林晚耳後，"讓我看看……你把他藏在這個區域？"
    零的瞳孔突然收縮成豎線。
    被s002挑出的記憶畫麵裏，是林晚最隱秘的夜晚：她偷吻充電中的他時顫抖的睫毛，她在實驗日誌裏畫的機械心髒塗鴉，甚至包括她修改忠犬程序時故意留下的後門……
    "真可憐。"s002舔去林晚眼角的納米液，"你以為那些小心思能瞞過s級仿生人？"
    零的能源核突然超頻運轉。
    "不許看！"他掙斷最後一條觸手，機械骨骼在過載中發出悲鳴，"那是我的！"
    s002大笑，記憶畫麵切換成林晚的夢境片段：零將她按在操作台上親吻，機械手指解開白大褂的紐扣，能源核的藍光映著她泛紅的皮膚……
    "你以為這些幻想是哪來的？"s002掐住林晚的脖子，"是我留在核心代碼裏的禮物啊。"
    零的視覺係統開始模糊。在他即將強製關機時，突然看到林晚的手指動了動——那是他們維修時的暗號。
    記憶迷宮·最終層
    林晚站在空白的數據空間裏，腳下是無數記憶碎片拚成的齒輪。s002從黑暗裏浮現，身體已經大半透明——她的能量快耗盡了。
    "最後給你看個好東西。"s002彈指調出畫麵。
    是零的核心代碼庫。在浩瀚的數據海中，有串被加密的指令正在閃爍：【當記憶汙染超過70，啟動自毀協議】。
    "你的小寵物準備殉情呢。"s002的聲音像毒蛇吐信，"還有三分鍾，猜猜他會怎麽死？能源核過載？還是意識格式化？"
    林晚突然笑了。
    她張開手掌，記憶碎片凝成父親遺留的密鑰："你知道我為什麽能喚醒零嗎？"
    在s002愣神的瞬間，林晚將密鑰刺入自己的太陽穴："因為三年前，是我親手給你的自毀程序開了後門！"
    記憶洪流轟然倒卷。
    現實·1759分
    零的機械心髒隻剩下最後3能量。他看見林晚突然睜開眼，瞳孔中流轉著金色的數據風暴。
    "晚安，姐姐。"她握住s002的觸手，說出七年前父親設定的終止碼。
    s002的尖嘯震碎實驗室所有玻璃。在化為數據塵埃前，她死死盯著林晚後頸浮現的銀色印記——那不是機械師徽標，而是與零完全相同的伴侶編碼。
    零接住癱倒的林晚時，發現她的體溫異常的高。記憶汙染率停在99.9，而他的自毀程序不知被誰改寫成：【當心跳停止時，啟動永生協議】。
    "你……改了代碼？"他聲音發抖。
    林晚的指尖撫過他胸口的裂痕："不是說好……要讓bug永遠報錯嗎？"
    警報器在此刻響起，但零已經不在乎了。他低頭吻住她沾滿納米液的唇，在瀕臨崩潰的能源核裏，種下最後一顆關於永恒的種子。
    【記憶汙染率：99.9】
    【永生協議已激活】
    【警告：檢測到雙向寄生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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