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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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主仆說著話,隔著一道織錦屏風,沒注意到門後的巧鵑耷拉著腦袋,眼睛緩緩閉上,不知何時竟昏睡了過去。

    桌案上,香爐裏煙香嫋嫋,淡淡的香味飄散出來,在房間裏彌漫。

    很快,明碩腦子裏一陣陣暈眩,困意襲來,頭枕在手臂上,漸漸睡死過去。

    而替她捏肩的雀兒,也早已歪倒在一旁。

    房間裏靜謐無聲,香爐裏火光漸滅,隻剩點點灰燼,一片死寂。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房門被推開,明鸞進了房間,立刻將窗子推開,然後對著跟著她進門的小二道,“手腳麻利點,把她捆起來!”

    小二瑟瑟應了聲,一邊用繩子將明碩捆了,一邊道,“小人捆的可是侯府的郡主,小姐答應的事一定要算數!”

    “別囉嗦,我們之前說好的,銀子一文也不會少你的!”

    很快明碩被捆在木椅上,明鸞關緊了房門,將一盆涼水對著她潑了下去。

    明碩大叫一聲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手腳被捆,眼睛上蒙著黑布,眼前一片漆黑。

    “雀兒、雀兒!”明碩驚恐喊道。

    她怎麽會被捆起來,誰幹的?

    明鸞呢?

    身體動不了,目不能視物,讓人最是惶恐,明碩掙紮了一下,剛要怒罵明鸞。

    就聽明鸞嘶聲喊道,“錦姑娘,都是我讓芙公主這樣做的,和郡主無關,你放了郡主!”

    明碩頓時一愣,錦二白?

    是她?

    她在這房裏?難道是她捆了自己?

    明鸞站在一旁,喊完對著那小二使了個眼色。

    小二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瓷瓶,走到明碩身後,一咬牙,打開瓷瓶的蓋子,對著明碩的眼睛滴下去。

    “啊!”

    明碩慘叫一聲,右眼上的黑布被燒了一個咕隆,眼球被腐蝕,一股子濃水順著她眼睛流了下來。

    她渾身抽搐,不斷的掙紮,撕心裂肺的慘叫。

    小二嚇了一跳,猛然後退。

    “錦姑娘,不要啊!不要傷害郡主!”明鸞在一旁邊嘶聲大喊,一邊猛的將小二往前一推。

    小二臉色惶白,上前一步,閉上眼睛,將瓷瓶的口對準明碩的另一隻眼睛。

    明碩劇烈的掙紮,嘴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兩隻眼睛均已被腐蝕,變成兩個黑漆漆的洞,仰頭直直的看著房頂,大叫一聲,挺著身子便一動不動了。

    “咣”的一聲,小二手中的瓷瓶落在地上,看著明碩恐怖的樣子不斷的惶恐後退。

    明鸞緩步上前,手中拿著一把匕首,目中滿是陰狠,對著明碩的的手筋砍下去,

    一道血線飛出,濺在女子狠辣的臉上,猙獰可怖。

    “這是你和你娘欠我的!”

    連著砍了幾下,女子又蹲下身去,對著明碩的腳腕猛戳,滿目狠鷙和瘋狂

    “這是你們明府欠我的!”

    良久,明鸞跌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看著一身血痕的明碩,嘴裏發出喋喋怪笑。

    每個人欠她的,她都會拿回來!

    一個也不會放過!

    轉頭就見小二瞪著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她,見她看過來,頓時向後退一步,慌聲道,“銀子我不要了,你別殺小人滅口!”

    明鸞冷聲一笑,走過去,將他落在地上的白色瓷瓶順著窗子扔出去,掏出一個錢袋扔過去,“這裏是兩百兩銀子,立刻出城離開上京,永遠不要回來!”

    “是、是!”

    小二防備的看著她,彎腰將錢袋撿起來,然後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明鸞看著手中帶血的匕首,麵無表情的對著自己的胸口猛然紮進去,咬牙痛呼一聲,倒在地上,血湧出來,她唇角卻咧開一抹笑,襯著她滿是血痕的臉,說不出陰森恐怖。

    過了半個時辰,昏在門口的巧鵑先醒了過來,還未睜眼先嚇了一跳,自己怎麽睡著了?

    待睜開眼看到房內的情景,幾乎嚇瘋了,開門跑了出去。

    “殺人了!”

    煙雨樓裏的食客都是一驚,跟著她回房,知道是明府的人,甚至還有人拍手叫好。

    掌櫃的卻嚇傻了,忙派人去明府通知。

    明持伍不許出府,明文璟又是每天下不了床的廢人,隻有蔣氏一個人帶著一幫仆人奴婢趕來煙雨樓,待看到慘不忍睹的明碩,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於是眾人又開始搶救蔣氏,頓時亂成一團。

    回到府中,明持伍看著明碩,身體一晃,幾乎也跟著暈過去。

    他的一雙兒女,都完了!

    府裏自然一片混亂,府醫不夠,又從城中請了幾個大夫來,一隻忙到夜裏掌燈。

    明碩一雙眼睛自然毀了,手筋全部被挑斷,腳腕雖然被戳的血肉模糊,然大概是凶手沒了力氣或者害怕,傷口並不深,治好了興許還能行走。

    明鸞傷在肩膀,失血過多,還好發現及時,算是救回了一條命。

    蔣氏醒了以後,撲在明碩的床上大哭,哭的嘶聲裂肺,涕淚橫流。

    “我這是造的什麽虐?文璟那個樣子,如今碩兒也毀了!”

    蔣氏哭了一通,滿臉淚痕,然後猛然轉身,死死的盯著跪在地上的雀兒和巧鵑,上前抓著她們的衣服道,

    “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雀兒和巧鵑早已嚇的沒了魂,麵如土色,惶恐搖頭,

    “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啪!”

    蔣氏一掌掌對著雀兒打下去,“我打死你個賤人,你為什麽沒護著碩兒?”

    雀兒頭砰砰磕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徐嬤嬤上前,一腳將雀兒踹開,忙道,“夫人仔細傷了手,若是生氣,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也就是了!”

    “不、不要,夫人饒命!”雀兒渾身哆嗦,泣不成聲。

    “夫人,你有沒有發現,小姐眼睛似被腐屍水燒傷的!”徐嬤嬤攙扶著蔣氏起身,壓低聲音道。

    蔣氏一怔,忙上前又看了看明碩的眼睛,臉頰因生氣而顫抖,“難道、是明鸞那個賤人!”

    “是不是她,去看看便知!”

    “去寒院!”

    蔣氏通紅的雙目中滿是戾氣,咬牙怒喝一聲。

    一行人簇擁著蔣氏浩浩蕩蕩往寒院而去。

    此時明鸞已經被包紮好傷口抬了回來,躺在床上還在昏迷中,躲在角落裏的女人一下子見來了這麽多人,頂著一張麵目全非的臉急忙縮在桌子下麵。

    房內本就昏暗,她藏在裏麵露出一張沒有鼻子嘴巴的臉,如同惡鬼,把剛進屋的丫鬟嬤嬤頓時嚇了一跳。

    蔣氏也強撐著氣勢,對身後徐嬤嬤道,“你進去!”

    徐嬤嬤抖了抖,盡量不看女人的臉,帶著一個小丫鬟進了屋子,雙膝跪在地上,手探進陳舊的櫃子下麵一陣亂摸。

    很快,她手臂一頓,收了回來,手裏是一個黑色的瓷瓶,舉給蔣氏看,“夫人,這腐蝕水還在這!”

    蔣氏目光閃了閃,落在同樣身受重傷的明鸞身上,眉頭緊皺。

    “夫人,腐屍水還在這裏,不是明鸞這丫頭,而且,她傷的也很重!”

    蔣氏點了點頭,一刻也不願再呆下去,帶著人呼啦出了寒院。

    夜裏起了北風,呼嘯如天怒,刮著窗外的寒竹砰砰打在窗子上。

    蔣氏和明持伍守著明碩守了整夜,等著她醒來。

    一直到第二日晌午,明碩才醒,聲音模糊的喊了一聲“娘親”

    蔣氏立刻撲身過去,握住明碩的手,哭道,“碩兒!”

    “母親,我好疼,渾身都疼!天怎麽黑了?我眼睛上蒙的什麽?”明碩抬手想去摸一下眼睛,剛一動,手腕便是一陣劇痛,立刻不敢動了。

    “母親,我的手怎麽了?為什麽不聽使喚!”明碩惶急的問道。

    “碩兒,你被人傷了,大夫已經給你上了藥,等好了眼睛就能看到了,手也能動了。”蔣氏安慰道,抹著眼角的眼淚,問道,“碩兒,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傷的?”

    明碩一怔,在煙雨樓的記憶一點點回籠,她被傷了眼,然後聽到明鸞在一旁求情,哭喊錦姑娘。

    是錦二白!

    是錦二白要殺她!

    明碩渾身一顫,立刻緊張的道,“是錦二白,娘親,是錦二白要殺我!”

    “別怕!別怕!”蔣氏忙將明碩抱在懷裏,恨意頓生!

    難怪將明碩傷的這般重,原來是錦二白!

    之前的事她們都已經不計較了,錦二白竟然將明碩傷成這樣。

    蔣氏壓住胸口滔天的怒氣,低聲安慰明碩,將她哄睡著了,才起身往外走。

    外麵客廳裏,明持伍正坐在木椅上,手撫著額頭,一臉的疲憊和傷神。

    “老爺!”

    蔣氏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麵淚痕,“請你為碩兒做主!”

    明持伍睜開眼睛,忙扶她起身,“夫人這是做什麽,碩兒她醒了?”

    蔣氏跪在那裏不肯起身,“醒了一會,現在又睡了,她告訴我,是錦二白把她傷成這樣!老爺,你要為她做主,去殺了那個賤人,否則,妾身便一直跪在這裏不起來!”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碩兒不是我的女兒?”明持伍眉頭一皺,“錦二白?可是那個開紅娘館的掌櫃!”

    “正是她!定是一直記恨咱們碩兒搶走了藍玉臣,才下此毒手,毀了我們的女兒!”蔣氏哭道。

    “豈有此理!”明持伍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怒起身,“敢將老夫的女兒傷成這樣,老夫必殺了她一泄心頭之恨!”

    說罷,彎腰將蔣氏攙扶起來,“夫人且在府中等候,老夫這就帶人去殺了那女子為碩兒報仇!”

    “是,妾身能依靠的也隻有老爺了!”

    明持伍麵色沉怒,也不顧自己正被禁足在家,讓袁灼召集府兵,出了門,一路往瀟湘館去。

    此時長街上行人正多,明府的府兵侍衛騎著馬氣勢洶洶,橫衝直撞,不顧行人,一路衝過去。

    到了瀟湘館門口,直接將門封住,明持伍下了馬,負手站在大堂內,臉色陰沉,氣勢淩厲,怒聲道,“錦二白在哪裏?”

    湧進來的侍衛將大堂擠滿,館中紅娘見官府侍衛,皆嚇的臉色蒼白,瑟瑟躲在一旁。

    袁灼用劍指著一女子問道,“回侯爺話,錦二白在哪裏?”

    女子見勢不妙,雖嚇的渾身發顫,卻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此時一侍衛跑過來道,“稟侯爺,大堂裏有後門,似是通往後院的,錦二白定在裏麵!”

    “去,給本往抓過來!”明持伍冷聲吩咐道。

    “是!”

    袁灼應聲,立刻帶著十幾個侍衛往後院而去。

    此時二白剛吃了午飯,上了閣樓,正準備睡午覺,聽到樓下喧嘩,走到木欄前,就見一行侍衛進了錦園,直接往閣樓上衝過來。

    明府的府兵?

    二白眉頭一皺,上次翡翠閣的事已經平息,明府並未查到她,突然闖進來做什麽?

    果子和七娘聽到動靜已經從房裏出去,攔在侍衛麵前。

    “私闖民宅,誰給你們的膽子!”

    七娘氣勢凜然,出口怒喝道。

    “錦二白重傷我們郡主,侯爺命我等來拿人,誰敢阻攔,同罪論處!”袁灼拔出長刀,冷喝道。

    陽光下,刀鋒淩厲,寒光凜凜,七娘卻沒有半分懼色,依舊攔在閣樓門前,哂笑道,

    “說我們掌櫃傷人,可有證據,可有拿人的文書?否則便是你們明府含血噴人,倚強淩弱!”

    “少廢話,今日若不交出錦二白,你們瀟湘館所有的人一個都不想活!”

    果子氣的滿臉通紅,“好大的口氣,這是上京,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殺人、好啊,你先殺了本姑娘試試!”

    果子上前一步,抬著頭,一臉的怒氣。

    “退後!”袁灼怒喊一聲,將長刀架在果子脖子上。

    “呸!”

    果子唾了一聲,不退反進,“殺啊,怎麽不敢了?”

    袁灼惱羞成怒,抬手似真的要將刀砍下去,就聽一女子喝道,“住手!”

    他猛然抬頭,便見一身著湖綠色錦緞長裙的少女自閣樓中走出來,麵容精致,氣質沉穩,淡聲道,“我就是錦二白,你們侯爺找我?”

    “小姐!”

    “掌櫃的!”

    果子和七娘同時喊了一聲,退身走到她身側。

    袁灼將刀還鞘,冷聲道,“正是,侯爺就在大堂,錦掌櫃立刻跟我過去見侯爺!”

    二白點了點頭,回身對著果子和七娘道,“我過去一下,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我又沒殺人放火,就算是侯爺,也不能把我怎樣。”

    說罷,先往前邁了一步,不緊不慢的往大堂而去。

    七娘對著果子使了個眼色,抬步跟上去,“掌櫃的,我跟你去!”

    果子目光一轉,退後一步,閃身躲自廊柱後,見那些侍衛沒注意,快速的出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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