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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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大堂,二白抬頭便看到那人負手站在侍衛中間,背身而立,頭發花白,魁梧高大的身姿已不見當年的威武英挺。
“侯爺,瀟湘館掌櫃錦二白帶來了!”侍衛高聲稟道。
明持伍緩緩轉身,淩厲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眉頭輕輕一皺,
“你就是錦二白?”
在冬獵場上二白其實見過明持伍,隻是遠遠的看到一個背影,這樣近距離的正麵相對,還是第一次。
瀟湘館的門被侍衛守住,大堂裏的紅娘均被趕到了一個角落裏,此時大堂內分外的安靜,男人麵色冷厲,讓午後清冷的光線多了幾抹肅殺之氣。
二白直直的看著他,緩緩勾唇,“是我!”
明持伍眉頭頓時一皺,怒氣橫生,“可是你傷害明碩郡主?”
二白有些意外的挑眉,“明碩她怎麽了?”
這段時間北楚使臣加上翡翠閣出事,她沒顧的上明碩,難道她出事了?
“還敢裝無辜!”明持伍怒道,“手段如此殘忍,老夫定饒不了你!”
說罷,他怒喝道,“來人,錦二白戕害郡主,封了瀟湘館,將她帶回府中押入大牢。”
“是!”侍衛應聲上前。
七娘立刻攔在二白麵前,冷聲道,“即便您是侯爺,抓人也要有證據,說我們掌櫃的殘害明碩郡主侯爺可有證據,否則我們瀟湘館拚死也不會讓你把掌櫃的帶走!”
九年前長公主為何會死、二白為何會流落到香蘇,她不清楚,但是同樣是女兒,他眼中大概隻有一個明碩,如今又要為了明碩而傷害二白,七娘無法說出二白的身份,隻覺心中無限憤懣悲愴!
“碩兒雙眼被毀,手筋全被砍斷,親口說是錦二白所為,難道這還不是證據!”明持伍痛聲喝道。
二白和七娘聞言都是一怔,對視一眼,目中滿是驚愕和疑惑。
明碩被人弄瞎了?
還被砍斷了手筋?
“還愣著做什麽,把錦二白帶走!”
想到明碩的慘狀,明持伍越發怒火難抑,對著那些侍衛怒喝一聲。
“慢著,就算明碩郡主受了很重的傷,難道就能證明是我們掌櫃的所為?”七娘一把將來抓二白的侍衛推開,氣勢強悍。
“碩兒,親口所說,難道還有錯!”明持伍怒氣沉沉。
“明碩郡主、”七娘還要為二白申辯,突然被她一拉胳膊止住,
“七娘,不用說了,既然是郡主親口說是我害的她,那我便去見見明碩郡主,當麵對質!”
二白現在心裏也一團迷惑,按明持伍所說,明碩應該傷的很重,難道為了陷害她而放過真正的凶手?
憑明碩的脾氣自然不可能。
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明碩真的認為是她害的她。
那就是另有人嫁禍。
會是誰?
隻有見過明碩才知道!
“帶走!”
侍衛首領喝了一聲,兩個侍衛欲上前押製二白。
七娘上前一擋,“我們自己走,誰也不許碰我們掌櫃的!”
館裏的紅娘很多都是跟著二白自香蘇來的,見二白要被帶走頓時都圍上來。,頓時都惶恐的迎上來,
“掌櫃的!”
“七娘!”
二白回身安撫道,“沒事,我去去便回,瀟湘館暫時關門,你們好好守在館裏,等我回來!”
說罷,二白抬步出了館門。
明持伍已經上了轎子,二白和七娘被侍衛圍在中間,一行人往明府而去,引的街上行人指點紛紛,竊竊私語。
“那不是瀟湘館的錦掌櫃嗎?”
“是啊,這是得罪了明府,被抓起來了!”
“聽說錦掌櫃身後有權貴撐腰,怎麽還會被抓起來?”
……。
街頭兩側漸漸聚了不少人,君二公子正帶著兩個隨從閑逛,見有熱鬧也圍過來,見是二白,頓時一愣。
說起來他很久沒看到二白了,自從那次夜裏在錦園撞到君燁,他便不敢再隨便去瀟湘館。
而最近又撩上了一個女子,每日私下幽會,不亦樂乎,更是將二白快要忘了。
此時見二白似是被抓了,心頭竟一緊,不由的便分開人群上前,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呦,這不是錦掌櫃的嗎?這是去侯府做客?”
聽到君澈的聲音,明持伍不得不下轎,走過來,淡聲問道,“君二公子認識錦二白?”
“自然認識,不但認識,還算是老相識了,對吧?”君澈大冬天打著一把折扇嬉笑的看向二白。
二白輕咳一聲,“離我遠一點,冷!”
君澈一怔,頓時收了扇子,轉眸問明持伍,笑問,“侯爺這是要把錦掌櫃帶到哪兒去啊?”
明持伍沉色道,“錦二白殘害碩兒,老夫要將她帶回府裏!”
“殘害明碩郡主?本少怎麽不知道錦掌櫃有這麽大的本事,該不會是、被冤枉的吧?”君澈笑嘻嘻的道。
“碩兒親口所說怎麽會是冤枉,老夫這就帶她回去同碩兒對峙!”
說二白殘害明碩,君澈想想她平時暴力惡劣的性子到是有幾分信,隻是仍不放心二白一個人被帶去明府。
“正好,本少閑著沒事,也陪錦掌櫃的一起走一趟,順便看望一下明碩郡主!”
君澈一身粉藍色的袍子,外罩雪白大裘,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確有幾分能吸引良家少女的本錢。
七娘對著二白挑眉一笑,兩人均默不作聲、
明持伍皺了皺眉,“這、”
“有問題嗎?侯爺找錦掌櫃去家裏對峙,若沒有外人,豈不會被人說是欺負錦掌櫃的,本少正好就去做個見證人!”。
明持伍隻好同意,“那請二公子上轎,一同進府。”
“本少是錦掌櫃的朋友,錦掌櫃的走著,本少怎麽能做轎子,本少就陪錦掌櫃一起走就行!”君澈笑的輕佻,完全是一副紈絝子弟的形象。
明持伍卻犯了難,君澈雖是個不成器的浪蕩公子,卻深得攝政王喜歡,此時更不好怠慢他,隻好吩咐下人道,“再去抬兩頂轎子來。”
侍衛聞言,忙跑開了四人,去附近租了兩頂轎子來,一頂給二白,一頂給君二公子。
一行人在馬路中間停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開始又往明府走。
此時果子也已經到了大司馬府外,一臉焦急的跑過來,腳下不停的往府門裏衝。
兩個侍衛伸臂攔下,冷聲道,“什麽人?”
果子跑的滿頭是汗,氣喘籲籲的道,“我要見君公子!”
“公子豈是你想見便能見的,退後,退後!”侍衛推搡著果子往後退。
“我是瀟湘館的丫鬟,你去告訴你們主子,我們家小姐的出事了!”果子進不去,隻得大聲喊道。
侍衛一聽瀟湘館頓時一怔,問道,“可是錦姑娘?”
果子他們不認識,但二白和他們主子的關係整個府裏卻無人不知,杜老管家甚至傳下話來,以後錦姑娘就是府裏的主母。
聽說是二白出事了,神情頓時都緊張起來。
“是、就是我們家小姐,快帶我去見你們主子!”果子重重點頭。
“公子上朝還未回來!”一侍衛忙道。
“那怎麽辦?”果子不知二白那裏情況如何,急的團團轉。
“你先別慌,我帶你先進府,和杜管家說一下,然後讓杜管家安排人進宮去尋公子!”
“好、那我們快去!”
“跟我來!”
侍衛忙帶著果子往院子裏走。
杜管家一聽二白出事了,神色一變,立刻派了一名侍衛進宮去知會君燁。
果子自然等不了,又急忙回館裏去探聽消息。
回到瀟湘館正好遇到要進門的慕容遇。
慕容遇也是在茶館裏喝茶聽曲時聽到有人議論說瀟湘館的掌櫃出事了,被靜安侯府的人帶走了,於是急忙趕過來問問真假。
待見到果子,一問果然如此,頓時又匆忙往明府裏去。
“慕容世子,等等我,我也去!”果子在後麵追上去,上了慕容遇的馬車,一路橫衝直撞,馬車趕的飛快。
二白這邊剛剛進明府的大門,下了轎子,蔣氏聞訊過來,見到二白,目光狠鷙,頓時就要撲上來。
二白臉色不變,退後一步,然後君二公子很默契的往前一步擋在她麵前。
“事情還沒弄明白,二夫人就要打人,本少都看不下去了!”
“夫人,退下!”明持伍喝道。
蔣氏咬牙死死的看著二白,“賤人,今日你休想再出侯府的大門!”
二白看也不看她,隻對明持伍道,“侯爺還是帶民女過去見見郡主吧,民女也想聽聽郡主說民女是如何傷的她?”
明持伍冷哼一聲,帶著眾人往明碩院子裏去。
蔣氏斜眼看著二白,目露凶光,似傷了幼崽的猛獸,隨時都會撲上來。
明碩院子裏極靜,主子出了事,下人們小心翼翼的伺候,大氣不敢出。
幾人進了明碩的閨閣,君澈停在外室,二白和七娘一起走進去,下人掀開床帳,隻見明碩躺在床上,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白布,腳腕和手腕上也都包紮著傷藥。
明碩似睡著了,躺在哪裏,一動不動。
二白眉頭一皺,伸手要將明碩眼睛上的厚布解開。
“不許動!”蔣氏嘶喊一聲,攔在明碩麵前,警惕的看著二白,“你要做什麽?”
“我隻是想看看她眼睛傷成了什麽樣子?”二白淡聲道。
“你將碩兒傷這樣,難道你不知道?”蔣氏厲聲喝道。
二白轉頭看向明持伍,“讓我看看明碩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傷的。”
明持伍臉色沉重,思忖一瞬,對蔣氏道,“芸蓉,讓她看!”
“老爺、”蔣氏不肯讓開。
“在我明府,她還能傷了碩兒不成,讓她看,老夫倒要看看她如何說!”
蔣氏頗不情願的起身讓開。
二白輕輕將明碩臉上的白布取下來,臉色微微一變,就聽身後七娘倒吸了口氣。
明碩的兩個眼睛都已經被腐蝕,此時變成了兩個黑漆漆的洞,腐肉還未愈合,和上麵的上藥混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另人作嘔的氣味。
雖不喜明碩,但看到她這個樣子,七娘也忍不住後背升起一抹涼氣。
傷人的手段的確太過殘忍!
二白將白布再次給她纏上,回頭問道,“明碩什麽時候出的事,在哪出的事,當時和誰在一起?”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蔣氏一怔,恨聲道,“少裝糊塗,你將碩兒傷成這樣,難道你不知道?”
二白知道也問不出什麽,突然想起明碩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四周一掃,竟不在房內。
“雀兒呢?在哪?”
明持伍道,“雀兒護主不利,已經被趕到浣洗房裏去裏!”
“我要見她,有些事想問她!”
“本夫人看你分明是想拖延時間!”蔣氏喊了一聲,轉頭對明持伍道,“老爺你還等什麽,這賤人把咱們碩兒傷成這樣,你還不馬上殺了她,難道要等君燁來救嗎?”
明持伍卻比蔣氏要冷靜的多,見二白黑眸清澈,神色認真,不像是作偽,沉思一瞬,吩咐道,“把雀兒帶來!”
“是!”
門口侍衛應聲而去。
很快,雀兒被帶了來,似是之前挨了打,臉上和脖頸到處都是未愈鞭痕,一身粗布麻衣,畏縮的走進來,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惶恐道,
“老爺,夫人,你們找奴婢?”
二白上前一步,問道,“你們小姐受傷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許隱瞞,不許遺漏,一五一十的說!”
雀兒瑟縮著肩膀,小心抬頭看向蔣氏。
蔣氏頓時怒道,“看我作何?難道本夫人教唆了你什麽事?”
“沒、沒有!”雀兒忙搖頭道。
二白蹲下身去,直直的看著她,“現在隻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保住你的命,所以,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全部都告訴我!”
“是,奴婢說,奴婢都說出來!”雀兒連連點頭,然後低下頭,緊張的道,
“那日明鸞來找小姐,說讓芙公主約了錦二白在煙雨樓,已經用迷香暈倒,讓我們小姐過去,隨便處置。”
“住嘴!”蔣氏怒喝一聲,咬牙似要將雀兒上去給撕了,“若敢胡說誣陷碩兒,本夫人現在就讓人將你亂棍打死!”
“奴婢不敢,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雀兒跪伏在地上惶恐泣道。
“二夫人,難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害的明碩,雀兒的話是不是真的,還是讓她把話說完你再質疑!”二白凜聲道。
“夫人,讓她說!”明持伍沉聲道。
蔣氏瞥了二白一眼,緩緩靠後。
雀兒繼續道,“我們、我們到了翡翠閣以後,明鸞讓我們去雅房等著,她說去看看錦二白暈了沒有。我和巧鵑便陪著郡主等著,誰知不知怎的,我和巧鵑都睡著了,等在醒的時候,看到郡主被人綁在椅子上,渾身是血,明鸞公主倒在一旁,胸口插著一把刀,也已經暈過去!”
“奴婢們嚇壞了,急忙喊了人來,以後的事夫人都知道了,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隱瞞。”
二白問道,“你說的可是昨日午後?那個時候,我根本不在煙雨樓,我也沒見過芙公主。”
“你的意思是明鸞撒謊?若是明鸞傷的碩兒,那又是誰要殺明鸞,總不會是她自己吧!”蔣氏冷笑道。
“我可以證明,昨日午後我們掌櫃的根本沒出瀟湘館!”七娘道。
“你和錦二白本就是一起的,你怎麽替她證明?”
“沒有人證明我不在煙雨樓,那可有人親眼看到是我傷的明碩?雀兒也說她們暈過去了,那是誰看到了?”二白問道。
“碩兒親口所說,難道還有假?”蔣氏咬牙道。
“她說她看到了我?二夫人,你有沒有想過,明碩傷的為什麽是眼睛?”二白麵色不變,抬眸凜聲道。
蔣氏頓時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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