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像人？”風微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那雙常年淡漠的眼睛裏罕見地閃過一絲遲疑。
    容羽盈停下搖動的團扇，微微傾身“具體會變成什麽樣？”
    黎南燭看著這瓶泛著粉色微光的丹藥，斟酌著詞句“可能會……讓身體變得異常柔軟，就像……”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比喻。
    風青萍若有所思“像無骨之人？”
    “差不多。”黎南燭點頭，“但不確定效果有多強。”
    碎碎從她懷裏探出頭，好奇地嗅了嗅丹藥，立刻打了個噴嚏縮回去。
    風微瀾沉默片刻，伸手“試試。”
    “六師兄你確定？”黎南燭猶豫道，“萬一效果太強……”
    “無妨。”風微瀾語氣平靜，“總比困在這裏強。”
    容羽盈輕搖團扇“倒是膽大。”
    “可能會有點……奇怪的感覺。”她小聲提醒。
    風微瀾接過丹藥，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下放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甜膩的果香在口中彌漫開來。
    三息之後——
    “哢”的一聲輕響，風微瀾的腕骨突然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緊接著整個手臂像融化的蠟一般垂落下來。
    “微瀾！”
    “六師兄！”
    “我沒事，別擔心，”風微瀾平靜回答道，說著又低頭看著自己變得半透明的手臂，表情罕見地凝固了，他的皮膚呈現出果凍般的質感，在夜明珠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風青萍見對方平安無事，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指尖直接陷了進去。
    “……”風微瀾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被戳出一個坑的手臂。
    “真的變軟了！”清荷驚呼。
    容羽盈的團扇遮住半張臉，但眼中的興味怎麽也藏不住“有趣，太有趣了。”
    黎南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風微瀾的肩膀“六師兄……你感覺怎麽樣？”
    風微瀾沉默片刻“……涼。”
    “隻是涼？”
    “嗯。”
    風青萍已經捏起風微瀾的一縷頭發，發現發絲也變得柔軟異常，可以隨意拉伸“快試試能不能脫出來。”
    風微瀾點頭，將被鎖住的手腕輕輕一抽——原本緊緊箍住的手銬現在鬆鬆垮垮地掛在半透明的手臂上，輕易就被取了下來。
    “成功了！”黎南燭歡呼。
    另外三條鎖鏈也在風青萍的幫助下順利取下。
    “這狀態要持續多久？”風微瀾看著自己透明的手掌問道。
    “呃……”黎南燭翻找記憶，最後一臉歉意道，“我能說……我也不知道嗎？”
    風青萍突然伸手把風微瀾的臉拉長到一尺多“既然如此……那就趁現在多研究研究。”
    風微瀾“……”
    他的臉被拉成一張大餅，依舊保持著麵癱表情，隻是眼神明顯死了三分。
    “師姐別玩了！”黎南燭哭笑不得，“萬一留下後遺症……”
    “反正也變成這樣了，要是變不回去，後遺症不後遺症的也無所謂了。”風青萍說著，又把風微瀾的手臂打了個結。
    黎南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一句自己這位五師姐是不是太心大了點。
    又瞥見風微瀾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後，黎南燭這才意識到五師姐可能是在用這種方法轉移六師兄的注意力。
    碎碎好奇地跳到風微瀾肩上，用爪子輕輕戳了戳他變得柔軟的臉頰，風微瀾麵無表情地拎起它放回地上。
    “別鬧。”他淡淡道，聲音依舊清冷，隻是配上此刻可以隨意變形的臉，以及被風青萍捏成兔子耳朵的頭發，多少是有些滑稽。
    礦洞內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夜明珠柔和的光暈映照在眾人臉上。
    合歡宗那些仍被鎖著的女修們互相交換著眼色，目光不時瞟向風微瀾已經恢複自由的樣子，卻又遲疑著不敢開口。
    黎南燭不動聲色地將玉瓶收回袖中，指尖輕輕摩挲著瓶身上細膩的紋路。
    她當然注意到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卻隻是低頭整理著儲物袋，絲毫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碎碎在她懷裏打了個滾，小爪子扒拉著她的衣袖，似乎對那瓶丹藥格外感興趣，黎南燭輕輕點了點它的鼻尖，換來一個不滿的咕嚕聲。
    “這丹藥……”一位同樣被鎖著的合歡宗女修終於忍不住開口，卻在容羽盈淡淡掃來的一眼中立刻噤聲。
    風青萍正玩著風微瀾軟乎乎身體的手指微微一頓，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她這位小師妹看似隨性，實則心裏門清——主動贈與和被請求，在修真界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靈素心突然上前一步，裙擺在地麵蕩開一圈漣漪。“黎道友。”她聲音清潤，目光坦然，“不知這丹藥可還有剩餘？”
    洞內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黎南燭抬眸，正對上靈素心那雙澄澈如秋水的眼睛。
    “有倒是有……”黎南燭慢條斯理地拖長了音調，指尖輕輕敲擊玉瓶，發出清脆的聲響。
    靈素心從袖中取出一個繡著纏枝蓮紋的錦囊，五塊上品靈石在掌心泛著瑩潤的光澤。“不知這個價錢可還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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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南燭眉梢微挑。
    上品靈石在修真界可是硬通貨，更別說一次拿出五塊——這手筆可比她預想的要大方得多。
    碎碎嗷地一聲撲向靈石，被黎南燭一把撈了回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容羽盈，後者依舊搖著團扇，神色如常，顯然是默許了這個交易。
    “成交。”黎南燭幹脆利落地倒出一枚丹藥遞給對方。
    靈素心接過丹藥時指尖極穩，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三息之後，她的身子也變得柔軟異常，鎖鏈也十分順利地脫落。
    “多謝。”她活動著手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當真神奇。”
    其他合歡宗弟子見狀紛紛露出喜色，卻見容羽盈團扇一展，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幾人。
    “且等等。”
    黎南燭也能理解容羽盈此時的謹慎——作為首席弟子，容羽盈的做法無可厚非。
    這來曆不明的丹藥終究是權宜之計，若非靈素心第一個站出來，恐怕合歡宗眾人寧可另尋他法也不會輕易嚐試。
    一炷香後，風微瀾突然繃緊了下頜線。
    眾人隻見他原本半透明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實感，連帶著那股若有若無的甜香也消散無蹤。
    “可有不適？”風青萍問道。
    風微瀾搖頭，活動了下手腕“如常。”
    幾乎同時，靈素心也恢複了原狀。
    她運轉靈力檢查周身經脈後，向容羽盈點頭示意“一切正常。”
    容羽盈這才收起團扇，轉向黎南燭時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小燭兒，不知這丹藥可還有四顆？價錢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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