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都給推了餐車，送到大媽跟前。
    眾人在有不同意見，真正能品鑒的隻有眼前翹著二郎腿的大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媽身上。
    大媽先拿起鏡湖居這邊的小碗，舀了一勺清炒雞頭米。
    潔白的雞頭米入口軟糯彈牙，帶著天然的清甜，豌豆仁脆嫩，口感清新。
    淮陽風味，調味簡單，就能烘托出食材的本味。
    “嗯！”大媽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原本的怒氣徹底被一種滿足感取代。
    她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清蒸桂花魚。
    魚肉雪白，筷子輕輕一撥就散開，鮮嫩得如同豆腐，入口即化。
    隻有純粹的海魚鮮甜和蔥油的清香，沒有一絲腥氣。
    她連連點頭，毫不吝嗇地大聲讚歎：“好！真好！你這魚蒸得絕了！”
    “又嫩又鮮！還有這雞頭米，清清爽爽，吃得出是新鮮的！”
    肖浩然眉開眼笑，又將紅燒肉送至大媽跟前。
    “您嚐嚐這道！”
    “好！”
    大媽挑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入嘴。
    林婉清心提在嗓子口，反倒是江天一臉平靜。
    他的紅燒肉早就登峰造極了，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做得更好。
    這是早有答案的賭局。
    倒是玉堂山莊那頭，江天看得出來嚴泰鴻大師的廚藝絕對是一頂一的好。
    可惜菜色......
    江天微微搖頭，菜品不過關。
    用腳後跟都能想到這是誰的“功勞”！
    宋玉堂！
    他太想著節省成本，用的食材，都不是什麽新鮮的，可能是心裏瞧不上這擺攤，認為普通老百姓，就該吃這些差的食材。
    可境湖居這邊不一樣，食材都是好的，甚至有些菜的成本價都要比售價貴了，
    因為肖浩然很有格局，不在乎這仨瓜倆棗，他要的是拿個第一，能有更多的抵稅額度，所以即便是擺攤也得用好的食材，最起碼要新鮮幹淨，即便是麵對的客戶不是大客戶，不是達官顯貴，隻是普通百姓，那也不應該糊弄。
    殘枝爛葉？
    真是讓人不齒。
    “這紅燒肉肥而不膩，酥爛入味！家常菜能做成這樣，地道！實誠！”
    大媽的誇讚隨之而來，不得不說她的話感染力極強。
    周圍那些伸長脖子看熱鬧的食客們，聞著空氣中飄散的誘人香氣，聽著大媽由衷的讚美，看著江天那幾道色澤誘人的家常菜，肚子裏的饞蟲被徹底勾了起來。
    眾人投向鏡湖居攤位的目光變得更加熱切。
    宋玉堂在一旁看得心焦如焚，臉上強行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一個勁兒地給嚴泰鴻使眼色。
    嚴泰鴻大師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微微挺直了背脊。
    大媽每道菜都又吃了一遍，意猶未盡。
    群眾們看著不對勁兒啊，這玉堂山莊的還沒吃呢！
    眾人提醒道：“還沒嚐玉堂山莊的呢！”
    “就是，嚴大師的手藝還沒吃呢！”
    “別一會兒吃飽了！”
    “還能吃下？”
    大媽瞥了一眼喧囂的眾人，終於放下了勺子，把目光轉向了玉堂山莊的菜。
    她先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開水白菜那清澈見底的湯。
    湯入口，舌尖瞬間感受到一股極致的清鮮，像是山泉水清冽，但是後味兒無窮。
    層次豐富得驚人。
    嚴泰鴻的技藝，已臻化境。
    江天看著那碗開水白菜，看湯底確實不錯。
    但很快大媽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她放下湯勺，又夾起一片薄如蟬翼、潔白如玉的芙蓉雞片。
    雞片入口，滑嫩異常，火候掌握得極其妙。
    那包裹的蝦茸更是鮮香細膩，口感絕佳。
    然而，大媽咀嚼了幾下，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她放下筷子，咂了咂嘴，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像是在仔細回味，又帶著一絲明顯的失望。
    “咋樣？”
    “看得我都眼饞！”
    一群人吞著口水問道。
    “嚴大師的手藝......”大媽終於開口了，“沒得說，確實是這個。”
    她豎了下大拇指：“這湯，這雞片，功夫深，一般人一輩子都做不出來這味道。”
    宋玉堂剛想鬆口氣，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
    大媽的話鋒卻陡然一轉，變得犀利無比：“但是！”
    她重重地放下筷子，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目光掃過玉堂山莊的幾道菜。
    “宋老板，你這就不厚道了！五千塊錢，你就給嚴大師用這些料？！”
    “啥意思啊！”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眾人傻眼。
    “啥意思？”
    “聽不懂！”
    江天則是站在身後，不經意地勾起嘴角，看來這位大媽還是個行家。
    能看出來點門道。
    隻見大媽毫不客氣地指著那盤開水白菜：“這白菜心，看著挺白淨是吧？可你摸摸這葉子邊兒，都蔫了！那股子水靈勁兒呢？鮮甜味兒呢？打了折了！”
    她的手指又移到那盤芙蓉雞片上。
    “蝦是好蝦嗎？吃著是鮮，可那鮮味兒浮在麵上，沉不下去！少了一股子活蝦才有的、透到骨子裏的清甜勁兒！”
    接著是那盤鬆茸燴飯被大媽拿起。
    “鬆茸片切得是薄，刀工沒得挑。可這鬆茸本身的香氣呢？淡了！淡太多了！跟我兒子之前從雲南帶回來的鮮貨一比，差著味兒呢！”
    大媽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說白了！你們玉堂山莊，就是死抱著那個‘國宴’的金字招牌不放，價格往天上標，可落到實處的食材呢？淨想著怎麽省成本了吧？！再看看人家鏡湖居！”
    她猛地指向對麵江天那邊：“五千塊，人家給我做的什麽？活蹦亂跳的桂花魚！新鮮水靈的雞頭米！上好的五花肉！”
    “該鮮的鮮，該香的香，該入味的入味！”
    “吃著踏實！舒坦！”
    她環視著周圍越來越多，聽得目瞪口呆的食客，下結論。
    “哼！說到底，吃飯吃的就是個實在！味道要好，食材更要真！”
    “你們玉堂山莊，牌子是響，可這心啊，沒人家鏡湖居擺得正！”
    “這錢花在你們這兒，冤得慌！”
    大媽雙手抱胸，不顧及宋玉堂慘白的臉。
    “這是我能看出來，你當我是個瞎子！宋老板啊，做生意要講誠信，你賣這麽貴你還糊弄人？你良心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