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祥領命剛走，陳九四掀開帳簾疾步而入，這位張立生前的副將肩甲上還沾著宮本城的泥土。
    "三千弟兄已備好消音竹筒。"
    陳九四扯開衣襟，露出纏滿麻布的火槍，竹筒套在槍口處隨著呼吸輕輕晃動，"隻是這東西......"他將竹筒取下，"射程減半，且連續發射三次後竹筒就會炸裂。不過，我們已經每支槍準備了十支竹筒。"
    "足夠了。"盧環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明日破曉，你們扮作運糧隊從奈良西側的竹林小徑潛入。記住，不到關鍵時刻，不許暴露火器。"他突然駐足，伸手拍了拍陳九四的肩甲，"張將軍的遺願，就看你們這把暗棋了。"
    夜風裹挾著鹹澀的海味灌進營帳，帳簾兩邊一掀，淩振大踏步走進來。後邊跟著湯隆，湯隆的流星電光錘掛在脖子上，兩錘不時在胸前相撞發出叮當聲響。
    "大帥！"
    淩振展開一張畫滿符號的牛皮，"玄武坦克加裝了可拆卸的鐵蒺藜發射器。”
    湯隆一臉的興奮：“改良後的雁行鴛鴦陣已演練完畢！火槍兵前兩排蹲姿射擊，後三排立姿裝填，保證火力不斷。"
    盧環盯著牛皮上複雜的圖型："好！這個設計也可以用在雷鳥上。"
    話音未落，帳外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雷鳥轟炸機編隊正巧掠過營地上空。
    "陛下說的是，在每架雷鳥上裝上鐵蒺藜發射器，每次可以發射十二枚炸彈，威力增加了十多倍！"
    淩振激動得滿臉通紅，"我們還可以改進引信！通過旋轉銅環就能調節引爆時間，既可淩空爆炸覆蓋地麵，也能延遲三秒炸穿城牆！"他掏出一個齒輪狀的金屬部件，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盧環接過引信仔細端詳，指腹摩挲著刻滿刻度的銅環。
    想起博多之戰時，日軍躲在石牆後負隅頑抗的場景，他突然將引信重重拍在案上："傳令下去，雷鳥編隊分成三個攻擊波次。第一波先炸神社外圍箭樓，第二波專攻武士集結地，第三波......"
    他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留著炸他們的退路。"
    更鼓聲傳來時，陳九四的三千步兵已悄然出發。他們背著裝滿稻穀的竹簍，槍口套著的竹筒在夜色中宛如普通炊具。隊伍最前方，幾個士兵抬著用蘆葦偽裝的木製假炮，故意讓車輪碾過碎石發出聲響——這是迷惑敵軍斥候的幌子。
    盧環登上營地高台，望著奈良方向若隱若現的山巒輪廓。夜風卷起他披風上的金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遠處，雷鳥轟炸機群正在進行最後的彈藥裝填，地勤兵們舉著火把穿梭如流螢；近處，坦克部隊的引擎聲低沉如雷，履帶碾壓地麵的震動順著高台基座傳來。
    "陛下，假情報已確認傳入奈良。"
    參軍疾步上前稟報，"據內線傳來的消息，日軍正在澱川沿岸增派戰船。"
    盧環卻將目光投向春日大社的方向，那裏的夜空有幾隻信鴿掠過。他握緊腰間寶劍："傳令陳九四，一旦雷鳥開始轟炸，立刻發起突襲。告訴淩振，給我把那些神宮的圍牆，炸成齏粉。"
    暴雨如注，陳九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望著眼前生駒山的隱秘入口。竹筒包裹的火槍在背上沉重如鉛，雨水順著竹筒縫隙滲入，讓他想起張立將軍臨終前染血的微笑。地道口的藤蔓在風中詭異地擺動，仿佛無數隻等待索命的手。
    "都把藤甲浸透火油！"陳九四壓低聲音下令，三百名精銳士卒立刻散開。突然，地道深處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火把照亮洞頂時，數十個黑影倒掛而下——倭人忍者蒙著黑巾，腰間暗器寒光閃爍。
    "放箭！"話音未落，毒鏢破空而至。一名士兵躲避不及，咽喉中鏢倒地抽搐。陳九四怒喝一聲，揮刀斬斷飛來的暗器，同時點燃身邊浸透火油的藤甲。熊熊烈火順著地道蔓延，忍者們發出淒厲慘叫，身上的黑衣瞬間化作火團，紛紛墜落。
    地道內彌漫著皮肉燒焦的惡臭，竹簽陷阱在火光中泛著森然白光。陳九四踩著忍者屍體前行，突然腳下一空——幸好身後親兵反應迅速，一把拽住他的腰帶。"將軍小心！"借著搖曳的火光，眾人看到下方深坑中密密麻麻插滿竹簽，幾具倭兵屍體早已被紮成血葫蘆。
    與此同時，奈良城外的坦克群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礙。千年古樹被連根拔起，橫七豎八地擋在道路中央，樹幹上還釘著尖銳的鐵刺，組成了堅固的"反坦克拒馬"。王鐵柱駕駛的領頭坦克轟鳴著衝上前，粗壯的樹幹在鋼鐵履帶下轟然斷裂，但第四棵古樹異常堅韌，履帶卡在樹根凸起處，動彈不得。
    "他娘的！"王鐵柱猛拍操縱杆，炮管憤怒地晃動。樹冠中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箭哨響，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砸在坦克艙蓋上發出密集的叮當聲。一名倭軍弓箭手從樹杈間探出身，露出猙獰的笑容，正要再次扣動弩機，卻被遠處飛來的子彈擊中眉心，屍體從樹上墜落。
    可是如山堆積的巨木和一丈多深，三丈多寬的壕溝阻擋了鐵甲戰車前行的步伐。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支援的坦克群衝破雨幕，炮管對準古樹，轟然開火。巨大的爆炸中，樹幹被炸得粉碎，而坦克車後是上萬名身負麻袋的士兵。這些士兵每人肩頭扛著一包一百多斤重的土袋，他們飛速奔來，來到壕溝前，將土袋扔進溝裏，很快，壕溝就被掂平了。
    為了掩護步兵，坦克車一齊開火，將樹林炸成了一片火海。那些隱藏其中的弓箭手或炸成齏粉，或燒成骨灰。
    硝煙彌漫中，南漢軍的鋼鐵洪流撞開障礙，輾過壕溝繼續向前推進。
    吉野山巔，盧環身披黑色鬥篷，雨水順著鬥篷邊緣如瀑布般傾瀉。
    他手持望遠鏡，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奈良城。
    春日大社的朱紅鳥居在雨中若隱若現，神木高聳入雲，宛如守護這座古老城市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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