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告訴朕,方才究竟是何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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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奕垂眸,視線落在薛綰綰蒼白的小臉上,那雙清澈眼眸裏盛滿了擔憂和祈求。
    他沉默了一下,周身那股令人膽寒的凜冽殺意,似乎稍稍收斂了一絲。
    終於,他極其冷冽地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沉聲下令。
    “來人,下去撈上來。”
    ……
    與此同時。
    柳園衝進了前廳。
    他狼狽不堪地撲倒在禦座前,聲音淒厲得如夜梟哀鳴,劃破了宴席的喧囂。
    “陛下!陛下救命啊!”
    “我家大公子不慎落入後園湖中,楚侯爺他不僅見死不救,還阻攔他人施救,更將一位仗義執言勸阻的大人給扔進湖裏去了啊!”
    端坐於上首的女帝,聞言鳳眸驟然一凝,精致的眉頭瞬間緊緊蹙起,暗地裏奉孝不會幹這麽愚蠢的事情。
    隻能說,柳乘鈺做了什麽蠢事!
    林昭雪也是眸光一閃,清冷的麵容上露出凝重之色。
    而原本正舉起酒杯與同僚談笑風生的柳普,聞言臉色驟然劇變,柳乘鈺要是死在這裏,事情就麻煩了。
    “陛下,還請即刻去救下我那侄子。”
    一旁席間的魏王,眼中精光一閃即逝,嘴角若有若無地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隻覺得眼前這出戲碼比預想中更為精彩。
    而魏王妃,也僅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依舊覆蓋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淡淡輕愁,仿佛眼前這場足以震動朝堂的變故,也不過是紅塵俗世中又一縷無關緊要的雜音,無法在她沉寂的心湖中激起半分漣漪。
    下一刻。
    女帝倏然起身,華麗的龍袍下擺掃過冰冷光潔的金磚地麵,聲音清冽如玉石相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先留在這裏,朕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命令落下。
    她便轉身出去。
    柳普等人也匆匆跟上去。
    瞬間,殿內壓抑的寂靜被打破,如同炸開的蜂巢,嗡嗡的議論聲四起。
    “看陛下的神色,怕是動了真怒啊。”
    “唉!又是楚侯爺和柳家那位大公子,這兩位真是水火不容……”
    竊竊私語在寬敞的大殿裏回響,人人臉上都寫滿了猜測與憂懼,案幾上的佳肴美酒仿佛也失了滋味。
    一會後。
    當女帝一行人趕到時,湖邊已是一片狼藉。
    柳乘鈺正被一群仆役七手八腳地從及腰深的湖水裏連拖帶拽地拉扯上岸。
    他們渾身淌水,昂貴的錦袍緊貼在身上,頭發狼狽地貼在頭皮和臉頰,落湯雞般癱倒在冰冷的湖岸草地上。
    女帝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麵色煞白僵立在岸邊的柳園。
    她眉頭緊蹙,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直刺過去。
    “柳園,方才你不是言之鑿鑿,控訴楚侯爺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那麽,眼前這被救上岸的,又作何解釋?”
    柳園他急得額頭冒汗,眼珠慌亂地轉動,猛地瞥見旁邊一個同樣渾身滴水、臉色凍得發青的官員。
    他急切地用眼神示意,幾乎是用手指點著對方,聲音因焦急而尖利變調。
    “你!你快說!當時是不是楚侯爺把你推下水的?你快向陛下稟明實情啊!”
    女帝的目光隨之轉向那名官員,平靜卻帶著無盡威壓地問道:“你自己說,是如何落水的?”
    那名官員本就凍得嘴唇發紫,此刻被女帝淩厲的目光注視著,更是如芒在背,冷汗混著湖水從鬢角滑落。
    電光火石間,無數利弊在腦中飛轉。
    今日陛下對楚奕夫婦的恩寵滿朝皆知,自己不過是個微末小官,此事也根本扳不倒楚奕,反而會為自己招致滅頂之災!
    所以,他猛地低下頭,聲音發顫卻異常清晰地高聲道:
    “回稟陛下!此事與楚侯爺絕無半點幹係,是微臣自己飲酒過量,腳下不穩失足落水的!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說完,他深深地將頭叩在濡濕冰冷的草地上,身體抖得如同風中殘葉。
    “什……什麽?!”
    柳園如遭五雷轟頂。
    他整個人徹底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隻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女帝的眸色瞬間冷冽如數九寒冰。
    她緩緩轉頭,目光再次釘在失魂落魄的柳園身上,那目光幾乎要將人凍僵。
    “柳園,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汙蔑當朝侯爺見死不救,欺君罔上。”
    “看來,你這頂烏紗帽,是戴到頭了!”
    “滾出京城,朕,從今往後,不想再看見你。”
    “陛……陛下!臣冤枉!臣……”
    柳園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泥濘的岸邊。
    他想張口申辯,喉嚨卻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死死扼住,隻能發出幾聲絕望破碎的嗚咽。
    最終,在那份無法抗衡的皇權威嚴之下,他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泡影。
    “臣,領旨。”
    女帝冰冷的目光掠過被兩名仆人勉強攙扶著的柳乘鈺,他華貴的錦袍濕透緊貼在身上,更觸目的是他右腿褲管處暈開的一大片暗紅色血跡,顯得格外刺目。
    她心中雪亮,今日之事必不簡單。
    “柳乘鈺,你又是怎麽落水的?”
    柳乘鈺猶豫了一下。
    於是,他便張嘴說道:“陛下,自己也是醉酒失足。”
    當時,他生怕被楚奕拆穿。
    但這一次,楚奕卻沒有說出口。
    便於是,女帝威嚴的目光掃過湖畔聚集的人群,聲音清晰地傳開。
    “全散了吧。”
    周圍的官員和仆役們如蒙大赦,紛紛躬身行禮散開。
    柳普深深地看了一眼痛得幾乎站立不穩的柳乘鈺,沉聲對左右吩咐。
    “扶大公子下去,速請太醫診治。”
    很快。
    湖畔隻剩下女帝幾人。
    她的目光落在楚奕沉靜的臉上,緩聲開口問道:
    “奉孝,現在沒有旁人了,告訴朕,方才究竟是何情形?”
    楚奕微微頷首,便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林昭雪早已是柳眉倒豎,一雙杏眼圓睜,熊熊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柳乘鈺這個狗東西!灌了幾口馬尿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嗎,竟敢對綰綰妹妹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
    “夫君剛才將他踹下河去,真是大快人心!隻是如此懲戒,未免太便宜了這個畜牲!”
    林昭雪倏然轉向女帝,眼中燃燒著正義的火焰,言辭懇切又擲地有聲。
    “陛下!柳乘鈺膽大包天,行徑卑劣至此,若不嚴懲,何以正國法、儆效尤?更何以慰藉綰綰妹妹方才所受之驚擾與屈辱?”
    “末將,懇請陛下主持公道,萬萬不可讓此等敗類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