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隊卻沒有著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說：“何陽，你還記得三年前發生過什麽嗎？”
    我反問一聲：“三年前？”
    樊隊說：“是的，你還記得三年前發生過的事嗎？”
    我試圖去回憶三年前發生的事，感覺好像能想起來什麽，卻又有一種總是捅不破這層記憶的薄紗一樣，總是介於要記起來卻總是記不起來的狀態裏。
    最後我隻能搖了搖頭說：“我記不起來了。”
    樊隊追問我說：“什麽也記不起來了嗎？”
    我點頭說：“是的。”
    樊隊於是看著我沒有說話，這樣沉默了大約兩三秒鍾，才緩緩和我說：“三年前，你失蹤了一個月。”
    三年前？我失蹤了一個月？
    我問：“為什麽？”
    樊隊說：“到現在這還是是一個懸案，而且……”
    說到這裏的時候樊隊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像是有什麽顧慮，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一種語氣接著說：“因為之後你也沒發生什麽事，也沒有別的什麽事發生，加上你也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這件事查無可查，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成了一個懸案。”
    我自己倒是真的什麽也想不起來，我於是問樊隊：“我去了哪裏也一點不知道嗎？”
    樊隊說：“好像是去了海城的什麽地方，但是具體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著樊隊，忽然問樊隊：“可是樊隊你不是說我不是何陽，所以你剛剛說的這件事，是關於我的，還是關於他——那個何陽的？”
    樊隊看著我，現在連我自己都有些糊塗了，接著樊隊才說：“當然是關於你的，你聽完我和你說的還沒有明白過來嗎，其實從一開始就隻有一個何陽。”
    聽到這裏，我終於把那個黑色麵具人和樊隊和我我說的這些連通了起來，也就是說在廢棄工廠裏死亡的這個何陽，也是當年綁架案裏被綁架的小孩之一，隻是這個小孩在樊隊他們到吳家屯之前被人帶走了，隻剩下了在現場的何遠，也就是被何向華收養的那個小孩。
    兩年之後再次出現在城江福利院自稱自己是何陽的那個小孩，應該就是被帶走的那一個，也就是後來被周隊收養，之後因為案件死在了廢棄工廠裏的這個何陽。
    我這時候忽然開始明白為什麽這個黑色麵具的人會在家裏等我，要和我說這些，因為就是時間到了，那麽這個時間到了的節點是什麽，包括今天樊隊為什麽和我說這些，也是因為時間節點到了，而這個時間節點，就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個現場有關。
    我想得正出神的時候，樊隊把我喊回到了現實裏麵，他問我：“何陽，你在想什麽？”
    我看向樊隊，於是回到了和他一開始的談話裏，我問他：“薛明顏是誰？”
    我看見樊隊的眼神變了一下，好像在我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讓他有了什麽波動，而這個波動顯然是因為他沒有預料到的，或者說不是在他的預期裏的。
    轉瞬即逝的眼神變化之後，樊隊說：“薛明顏，是一個年輕的隊員，三年前的時候，他和他的搭檔單蘭金負責調查一起消失案。”
    我問：“那他和張子昂有什麽關係？”
    樊隊說：“這個消失案並不是獨立發生的，我們當時在調查的幾個案子的關鍵人員都去過那個地方，然後失蹤了，於是我就讓薛明顏和單蘭金組隊去專門調查這個地方和這個消失案。”
    我問：“這個消失案發生的地方在哪裏？”
    樊隊看著我，嚴肅地說道：“就是已經廢棄的城江福利院。”
    聽見是這裏，我心裏沒來由地驚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說：“怎麽會是那裏？”
    樊隊接著說：“可是薛明顏和單蘭金去了那裏第三天之後，就也消失不見了，薛明顏最後和我匯報的時候是說他們在廢棄的城江福利院裏發現了可疑的人，再之後就徹底失蹤了。”
    我不禁有些唏噓，兩個大活人，而且還是調查隊的隊員，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我問：“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蹤跡嗎？”
    樊隊搖頭說：“沒有。”
    我問：“那這件事和張子昂有什麽關係？”
    樊隊說：“我們到城江福利院去找過他們兩個人，甚至就連周遭的範圍也都找到，但完全沒有他們的蹤跡，就在我們找這兩個人的途中，我們找到了一個人，他穿著薛明顏的衣服，身上帶著薛明顏的證件，我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薛明顏。”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個情況怎麽聽起來和我這麽像？
    我說：“這個人就是張子昂？”
    樊隊說：“一開始我們是把他當成嫌疑人的，但是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堅持說他就是薛明顏，並且問他衣服和證件是哪裏來的，他也堅持說就是他的。再之後我們就在白城精神病院查到了他的信息，白城精神病院的主治醫生告訴我們他十四歲的時候曾經在這裏治療，一直到十六歲的時候，並且這個醫生告訴我們他的病症就是記不起來任何事，整個人就好像一張白紙一樣。”
    怎麽他的情況和我一模一樣，我問樊隊：“那後來你們是怎麽排除他的嫌疑的，還讓他成了調查隊的成員？”
    這時候樊隊忽然和我說：“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叫什麽嗎？”
    我愣了一下，看著樊隊卻沒有說話，因為我覺得他就叫張子昂，可是樊隊卻看著我，眼神冰冷而且幽邃，隻聽見他緩緩說：“他在白城精神病院登記的名字，就叫薛明顏。而且我們還查到，他從小就是被遺棄的孤兒，是城江福利院的院長收留了他，直到城江福利院被解散，他雖然什麽記憶都沒有了，但是卻一直記得城江福利院，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會在城江福利院周邊找到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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