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這個根是他劉和光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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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
    事到如今,必須解決事情才是關鍵,要到手的省長寶座不能就這麽被人拿走。
    劉和光強迫自己停下無意義的狂怒,冰冷的理智重新占據高地。
    他的大腦如一台超頻的量子計算機,瘋狂處理著湧入的信息流。
    證據!
    對方手裏一定攥著足以將他徹底釘死的鐵證!
    而這證據的源頭,隻可能來自一個地方——他那個被控製起來的逆子,劉生!
    劉和光眼底的血色幾乎要滿溢出來,他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根根泛白,仿佛要將那冰冷的機器捏成齏粉。
    他開始在記憶深處挖掘關於劉生的一切。
    那個廢物的每一個習慣,每一次自作聰明,每一個他曾不屑一顧的小秘密。
    日記?
    不,那個蠢貨還沒蠢到把罪證寫下來的地步。
    劉和光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腳下價值百萬的頂級波斯地毯,此刻讓他感覺如履針氈。
    無數畫麵在他腦中閃回、崩碎、重組。
    最終,定格。
    十幾年前,劉生十八歲生日。
    他送了那逆子一套精裝版的《資治通鑒》。
    他記得自己當時拍著那套厚重的書,對劉生說:“權謀、人性、成敗,都在這裏。你能讀懂十分之一,這輩子就夠用了。”
    結果呢?
    那個廢物,轉頭就把這套他視若珍寶的書,扔到了自己名下眾多房產裏,最不起眼、也最少去的一棟半山別墅的書房。
    劉生當時還嬉皮笑臉地朝他保證:“爸,這麽深奧的東西,我可看不懂。不過您放心,我給它一個使命,讓它保守秘密,絕對丟不了。”
    最安全的地方!
    一個被他自己都快遺忘的,專門給那逆子用來藏匿那些見不得光的女朋友和私房錢的垃圾場!
    那個蠢貨!
    他真的以為,沒人會看那本書,把一些東西往那裏麵藏!
    一道電流瞬間貫穿了劉和光的全身。
    他找到了!
    那根懸在萬丈懸崖邊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立刻劃開手機,沒有打給任何一個心腹,而是直接撥通了那棟別墅所在的小區,一個他安插多年、專門負責打理的物業經理的電話。
    現在,時間就是他的命!
    “是我。”
    劉和光的聲音裏,壓著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先生?”電話那頭的物業經理有些茫然,顯然沒料到這位大人物會親自來電。
    “立刻去書房,找到那套硬殼的《資治通鑒》,看它是不是還完整!”
    “啊?先生,那套書……”
    “廢話少說!快去!我等著,別掛電話!”
    劉和光對著手機低吼,額角的青筋一根根賁起,猙獰可怖。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物品翻動的雜音。
    流逝的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鈍刀,在他的靈魂上反複切割。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沉重,野蠻地撞擊著他的胸骨。
    幾分鍾,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電話裏,終於再次傳來物業經理氣喘籲籲的聲音。
    “先生……書……書少了一本。”
    劉和光的身軀驟然僵住。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溫度,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
    “少了一本,先生。我記得很清楚,之前打掃衛生的時候還是全的,現在明顯空了一個位置。”
    一股寒氣順著劉和光的脊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什麽時候……不見的?”
    物業經理在那頭努力回憶。
    “具體時間不確定,每次打掃也沒特別留意……等等,我想起來了!大概是上上個星期,有維修人員上門,說是檢查別墅的線路安全,在書房待了很久,有可能是那一次。”
    上上個星期。
    檢查線路。
    嗡——
    劉和光的世界,在這一刻,無聲地崩塌了。
    所有色彩、聲音、光線,盡數褪去,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原來,就在他還在常委會拍桌子,諷刺鍾正國用人不利的時候。
    那隻看不見的大手,早已悄無聲息地,探入了他自以為最隱秘、最安全的巢穴。
    取走了那份,足以將他徹底釘死的“投名狀”。
    對方甚至懶得尋找一個更精巧的借口。
    就用一個“物業維修”的荒唐名義,光明正大地,拿走了劉生留的底牌。
    這哪裏是什麽審判。
    這分明是一場持續了數天,甚至數周的公開處刑。
    而他,就是那個被蒙在鼓裏,還在斷頭台上為自己鼓掌的,手舞足蹈的小醜。
    劉和光鬆開了手。
    手機無聲地滑落,陷進柔軟昂貴的地毯裏。
    他整個人向後癱倒在沙發中,目光失焦,空洞地望著窗外那片鬱鬱蔥蔥的高大樹木。
    破局。
    他,腦海裏隻剩下這兩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那支被他遺棄的手機,固執地再次震動起來。
    嗡——嗡——
    每一次震動,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他脆弱不堪的神經上。
    他沒有理會。
    直到那震動停歇了片刻,又以一種更加急切、更加不容拒絕的頻率,再度響起。
    是劉民。
    劉和光空洞的眼神裏,終於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他緩緩伸出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鏽的機械,撿起了手機。
    “說。”
    隻有一個字,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
    “劉叔,情況不對。”
    劉民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但那份沉穩之下,是壓抑不住的驚濤駭浪。
    “種種跡象表明,沙專員那邊已經收網了。他們掌握的證據,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
    劉和光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著。
    這些,他已經知道了。
    電話那頭的劉民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赤裸裸的現實。
    “劉叔,劉生……是唯一的線頭。”
    “到了這個地步,任何僥幸,都是自取滅亡。”
    劉民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劇毒的冰。
    “斬草,必須除根。”
    斬草除根。
    這四個字,像四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劉和光的腦髓。
    他當然明白劉民的意思。
    那不僅僅是指劉生。
    更是指存放著劉生和那些證據的整個專案組。
    這是要用最極端、最瘋狂的手段,將這一切從物理上徹底抹除!
    用一場驚天動地的“意外”,換取他們劉家最後的一線生機。
    可是這個根是他劉和光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