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實將近一百歲了？”
    桃花望著一側渾身透著淡然氣質的人。
    季回道：“早年間經曆了很多，現在隻想過平淡地活著。”
    桃花晃了晃衣裙笑道
    “那你還怪有趣的，你早年間有喜歡的女生嗎？”
    季回憶了一番，早年間他沒有任何記憶，隻有身上三隻壓製規則非常強勢的鬼物。
    一切都是他一路摸索過河。
    鬼物也好、情感、生活也好，都是他獨自摸索。
    李恩秋後來加入了隊伍，他體會到了同伴、保護。
    希望城之事他感受到了擔當，城市破滅之後他第一次感受到痛苦。
    流浪蒼茫大地七十多年他體會到了渺小。
    李恩秋是否是自己喜歡的人，季不清楚。
    或許李恩秋喜歡過自己。
    季關於她，更多的是當做朋友、夥伴、親人。
    七十多年後回來，李恩秋他們關於自己的看法也改變了。
    冬耳偶爾還會把他當做師傅看待。
    其餘時間，他們三個都把他當做了後輩看待。
    季緩緩搖頭：“我從未有過這種情感。”
    桃花雙手扒住季的臉，好看的眸子直視季淡然的雙眼，臉上蓄著笑意
    “現在呢？”
    季平靜地看向桃花眼中的自己
    “你很漂亮。”
    桃花放開了手無趣道：“你確實一竅不通欸。”
    “你看看他們，青澀大膽的愛戀。”
    “和他們相比，你們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這樣你怎麽找伴侶？”
    “很難的好吧？”
    桃花哈哈笑道：“所以我勉為其難，先和你相處一段時間嘍。”
    “你不能拒絕，不然我變成鬼也要天天纏著你。”
    季能感覺到眼前少女的特殊，失去了鬼物，他也無法看清少女的真實。
    或許她隻是一位馭鬼師、馭鬼師家族的子嗣。
    普通人家養不出像春風般的她。
    季問道：“你家裏人會同意嗎？”
    桃花沉吟道：“會的，包會的。”
    桃花跳下樹枝，拔出別住頭發的桃花枝，一頭青絲散落，隨風晃蕩。
    一時間整片桃花林吹起了風，無數桃花紛飛向天。
    桃花的身影在花瓣中若隱若現。
    季一時間忘記了呼吸，瞳孔收縮了幾分，心髒跟著這狂風加快了幾分。
    一枝桃花落入季的手中，桃花的聲音從花瓣雨中傳出
    “拿著它，我之後會去尋你。”
    季拿起桃花枝放在鼻尖輕嗅，淡然清香遠比這桃林花瓣更讓人心情安寧。
    季將桃花枝別入頭發中，桃花枝稍下一些位置是一支玉簪。
    玉簪是李恩秋去世前一個月送他的禮物。
    也是懷念她的唯一信物。
    傍晚時分季返回望春城。
    走了沒多遠一個老乞兒撞在季的身上。
    泥汙染了季一身，季一手保護頭上的桃花枝、玉簪，一手抓住老乞兒，防止他摔倒。
    老乞兒明亮的大眼盯著季，季一愣不由疑惑。
    不知內城的大人怎麽來了外城。
    季從兜裏摸出一枚銀錢放入老乞兒碗中。
    老乞兒沒有言語，滿意地用髒手拍了拍季的肩。
    老乞兒笑著走向一側酒樓。
    剛走沒幾步季身前出現一張攤子，攤子側掛著一行書文‘萬物皆可賭’
    “小哥，要來一手嗎？”
    “一錢贏百錢，百錢贏千錢，包賺的。”
    季又是一陣疑惑，賭鬼都來了。
    季笑著搖頭：“我輸過，知道結果有多嚴重。”
    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季越過攤子離開了賭鬼。
    走了沒幾步季發覺自己的腳步聲重音了。
    好似身後有人學著自己走路，步調、落地輕重一模一樣。
    季搖頭笑了笑不予理會。
    身後鬼物跟了百步左右，一聲打更的敲鑼聲讓它消失了。
    季望向茶攤飲茶的打更人，打更鬼放下鑼鼓笑著向他點頭。
    此後季陸續遇見了外城了其它大人。
    拍皮球的、跳皮筋的、找他一起搬東西的等等。
    內城外城的大人他幾乎見了一遍。
    好不容易來到家門口，隻見一位老婆婆坐在門口。
    季：“……”
    季不由懷疑，今天自己是不是捅了鬼窩。
    一條街外酒樓，冬木早早接到信息。
    說是有人頻繁遇見大人，恐是凶惡之徒。
    侍衛大隊長冬木立馬帶人前往，見到遭遇大人的人是師祖後便冷靜了下來。
    在老爹的話語中，師祖是略遜色秋大人的存在。
    早在老爹年輕時，師祖他們早和城中的大人見過。
    冬木見此便放下心找個地方坐著看戲吃瓜。
    如果大人不小傷了師祖，他多少也要出手幫襯一二。
    師祖已經不是強大馭鬼師，隻是一個普通人。
    季站在門口台階下，台階上的花臉老婆婆也抬頭看向他。
    兩人沉默不言。
    花臉婆婆歎氣不已：“規矩。”
    季拿出錢袋扔給了她。
    花臉婆婆接過錢袋放入破衣中。
    她走下台階路過季的身旁時留下一句話
    “年輕人，且得且珍惜。”
    季抬腳踏上台階走進了書屋中。
    往後數日，那位宛如春風的少女沒有到來。
    不過桃花贈送的桃花枝依然豔麗，季依然把它別在腦後。
    桃花找他時已經是半個月後。
    桃花踩著春風而來，她的到來讓書屋充斥淡然香氣。
    所有客人不由向她看去，年歲較大的少年紛紛倒吸口涼氣。
    桃花簡直是書中走出的完美女子。
    桃花兩眼眯成彎月、臉頰染著一抹紅暈、臉頰隨著笑意露出酒窩。
    她依然穿著淡綠色衣衫，一如初見那天。
    “沒久等吧？”
    季回以笑容：“當然沒有。”
    “請坐。”
    桃花笑著接過他手上的茶具：“誒呀，都說了湊一對。”
    “你先放下，讓我來做。”
    “先讓我熟悉熟悉你的生活。”
    季一陣無奈被搶走了活，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店裏年紀稍大的客人笑道
    “季店長，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
    “季店長你是從哪拐來的大家閨秀？”
    其他人紛紛笑了起來。
    桃花一陣羞澀放下茶具又跑回季的身旁問道
    “之後呢，我之後做什麽？”
    季無奈道：“來前台，我教你記賬。”
    桃花笑著學習記賬，不到十秒便掌握了畫押、寫名的記賬方式。
    季重新拿起茶具，給客人送去。
    桃花拿起前台的《鬼怪錄》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