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少蹲在鏽蝕的通風管道裏，電子鼻過濾著地下檔案室特有的黴味。
    玫紅色編碼在他手背血管裏遊動，像被困在琥珀裏的螢火蟲，每當《邊境安全法》的修訂日期閃爍時，脊椎裏的量子毒素就會引發細密的刺痛。
    那些被傀儡病毒覆蓋的舊傷疤在幻象中灼燒，薇拉鎖骨上的幽藍微光仿佛就烙在他視網膜上。
    "數據觸手的殘餘信號還能維持四十分鍾。"他敲了敲太陽穴，機械義眼虹膜收縮成六邊形蜂巢，將掃描到的地形投射在布滿晶格裂紋的視野裏。
    閻姬的機甲黑匣子還在神經回路裏發送著脈衝，每隔三秒就會在耳蝸深處炸開一朵倒計時的冰花。
    當軍靴踏碎地麵積水時，某種金屬摩擦聲從三十七度方位傳來。
    湯少將太刀貼著大腿外側滑進掌心，刀刃上凝結的量子毒素在黑暗中滲出靛藍熒光。
    六米外的數據儲存櫃突然發出齒輪咬合聲，三枚懸浮攝像頭如同嗅到血腥的機械水母，觸須狀的紅外線掃過他藏身的陰影。
    "夜梟幫的覆滅坐標......"他默數著菲兒手鏈上旋轉的星圖，某個閃爍的紫色光點正與《邊境安全法》修訂日期重疊。
    潮濕的空氣突然泛起靜電，後頸植入的防火牆芯片發出過載預警——左側四十五度的全息投影幕布後，有熱源在呼吸。
    基德從數據洪流中顯形時，湯少正用刀尖挑開第七層加密鎖。
    這個穿著拚接皮衣的尋寶者像隻基因改造的蜥蜴，機械尾椎骨在身後卷成毒蠍的倒鉤，改裝過的視網膜泛著偷獵者特有的暗金色。
    "把星圖密鑰交出來！"基德的聲帶顯然改造過，沙啞的尾音帶著次聲波震顫。
    他揮舞著等離子切割器，鋸齒狀的光刃將空氣灼燒出焦糊味，"三年前我就該挖出夜梟幫的腦晶片，要不是......"
    湯少突然俯身躲過橫掃的光刃，機械義體在脊柱彎曲的瞬間爆發出蜂鳴。
    當基德的蠍尾刺穿他殘留的虛影時，太刀已斬斷三根懸浮攝像頭的供電線。
    炸開的電火花裏，他看見對方改裝過的喉結處，有和自己手背相似的玫紅色編碼在血管中遊走。
    "你也被薇拉標記過。"湯少用刀背格開第二波攻擊，量子毒素順著碰撞處滲入對方的武器係統。
    基德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左眼植入體爆出一團藍色血霧——那些本該被傀儡病毒抹除的記憶，正在神經突觸間瘋狂重組。
    機械傀儡就是在這時蘇醒的。
    十二具掛著聯邦警備標識的殘軀從檔案櫃頂端墜落，鏽蝕的關節噴出淡黃色潤滑劑。
    它們的視覺傳感器顯然被篡改過，將兩個活體目標都判定為非法入侵者。
    湯少翻身躍上中央服務器的散熱管，看著基德被三具機械傀儡按進數據廢料堆。
    "警告，存儲核心溫度超過臨界值。"人工智能的合成音在穹頂炸響時，湯少正用機械義指插入某個傀儡的頸椎接口。
    海量加密檔案順著神經電流湧入大腦，他在閃回的數據碎片裏看見薇拉——不是廣告裏端著神經元飲料的完美偶像，而是五年前雨夜中那個鎖骨淌血的女武神。
    她斬落的追蹤器殘片正嵌在某具傀儡胸腔裏，與夜梟幫覆滅當天的監控錄像形成量子糾纏。
    基德的狂笑從下方傳來。
    這個尋寶者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蠍尾鉤住湯少所在的位置："你以為隻有自己在追查真相？"他撕裂的皮衣下露出大片玫紅色編碼，那些字符正重組為《邊境安全法》的補充條款，"每個靠近夜梟幫秘密的人都會被......"
    湯少突然鬆開握刀的手。
    在重力加速度中，他任由量子毒素在血管裏沸騰成靛藍色火焰。
    當基德的蠍尾刺穿他左肩時，染毒的太刀也同時釘入對方機械尾椎的能量樞紐。
    兩人墜落在積滿冷凝水的服務器陣列之間，炸開的液態氮白霧中，湯少看見對方眼裏的暗金色正在褪去——就像傀儡病毒失效時剝落的虛擬虹膜。
    "你被植入了記憶誘餌。“他按住基德抽搐的肩膀，機械義眼掃描到對方後頸處的微型注射孔，”那些關於寶藏的執念，是薇拉數據觸手留下的神經指令。"
    警報聲突然變得尖銳，湯少手背的玫紅色編碼開始順時針旋轉。
    當他抬頭看向震顫的穹頂時，基德殘破的機械尾椎突然亮起過載紅光——這個被操控的尋寶者用最後的力氣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幽藍色的舊傷疤。
    "快......走......"基德的聲帶恢複成正常人類的音色，暗金色瞳孔裏翻湧著湯少熟悉的痛苦，"檔案室的記憶清除協議......"
    湯少的手指深深陷入基德肩胛骨的合金接縫，液態氮白霧在兩人之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當穹頂傳來齒輪轉動的異響時，他機械義眼的虹膜突然分裂成十二個同心圓——那些隱藏在混凝土裂縫裏的能量節點正以斐波那契數列的規律次第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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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啟動了記憶清除協議？”湯少突然發力將基德按進積水，改裝過的腕關節彈出微型電磁脈衝器。
    就在他準備破壞中樞控製係統時，整個檔案室的金屬牆壁突然浮現出蜂巢狀的光紋。
    基德殘破的機械尾椎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現在我們是拴在數據鏈上的……”話未說完，七十二道激光束從穹頂的六邊形孔隙中傾瀉而下，將他尚未愈合的傷口灼燒出焦黑的網格。
    湯少翻身滾進服務器陣列的陰影，量子毒素在血管裏沸騰成靛藍色的預警信號。
    他的作戰服左肋被激光擦過，納米纖維燃燒產生的紫色火苗在機械義體表麵跳躍。
    三十米外的數據廢料堆突然爆炸，五具機械傀儡的殘骸如同被磁力牽引的拚圖，在空中組成不斷收縮的死亡牢籠。
    “警告，空間壓縮率已達47。”植入式人工智能的合成音帶著電流雜音。
    湯少扯下燃燒的作戰服碎片，機械義眼捕捉到激光束的折射頻率正在發生餘弦波動。
    當第三波攻擊擦過耳際時，他突然將太刀刺入腳下積水——量子毒素順著刀身注入液態金屬地麵，激起的漣漪竟將激光束折射回穹頂。
    基德從濃煙中撲來時，湯少正用機械義指扣住某具傀儡的頸椎接口。
    這個尋寶者撕裂的皮衣下滲出玫紅色編碼，那些字符在接觸到激光的瞬間重組為《邊境安全法》第14修正案。
    他的蠍尾鉤突然分裂成三條帶倒刺的金屬觸須，其中一條纏住了湯少正在破解加密鎖的右手腕。
    “你以為……”湯少突然發力扯斷傀儡的脊柱電纜，飛濺的神經電流在兩人之間形成短暫的磁暴。
    當基德的觸須因過載而僵直時，他抓住機會將太刀釘入地麵——刀身承載的量子毒素通過液態金屬傳導，激活了深埋在地下的鏡麵反射裝置。
    整個空間突然被靛藍色的光幕籠罩，數百道激光束在鏡麵之間瘋狂折射。
    湯少貼著某個機械傀儡的金屬骨架滑行，看著那些追獵的光束將基德的蠍尾鉤熔化成鐵水。
    當空間壓縮率突破83時，他突然將染血的機械義指插入中央服務器的散熱孔。
    “解密進度98……警告！檢測到量子湮滅裝置啟動。”人工智能的警報聲被數據洪流的轟鳴淹沒。
    湯少瞳孔中的十二個同心圓開始逆向旋轉，那些在激光網中掙紮的機械傀儡突然調轉方向——它們的金屬骨架在量子毒素侵蝕下變成了完美的鏡麵體，將死亡光束盡數導向隱藏的能量節點。
    基德的慘叫從東南角傳來。
    這個被記憶誘餌操控的尋寶者，此刻正被自己引發的激光束洞穿膝蓋。
    他改裝過的視網膜不斷閃爍暗金色錯誤代碼，機械尾椎的能量樞紐冒出青煙：“停……停下！我們可以共享……”
    湯少踩著某具傀儡的肩甲躍向核心區域，飛濺的冷凝水在他身後凍結成冰晶台階。
    當最後一層加密鎖在太刀下崩解時，全息投影幕布突然降下暴雨——不是數據模擬的虛擬雨幕，而是帶著鏽蝕金屬味的真實液體。
    五年前那個雨夜的監控錄像，正以量子糾纏的方式在現實空間重現。
    “夜梟幫總部，新香港時間2347。”湯少的機械義眼自動校準著模糊的影像。
    他看見自己——或者說某個穿著同樣黑色風衣的身影——正在暴雨中揮刀，而倒在血泊裏的女武神鎖骨處，幽藍色微光竟與薇拉的廣告投影完全一致。
    基德拖著殘軀爬來時，湯少正用顫抖的機械義指觸碰某個加密文件夾。
    這個尋寶者破裂的聲帶裏擠出嘶吼：“那晚根本沒有什麽女武神……你看到的都是……”他的喉嚨突然被玫紅色編碼鎖死，暗金色瞳孔裏迸發出詭異的滿足感，“真好……終於不用當提線木偶了……”
    當量子湮滅裝置的倒計時歸零前七秒，湯少扯下服務器陣列的數據核心。
    那些流淌著靛藍色熒光的神經電流，在他視網膜上烙下三組不斷跳動的坐標代碼。
    在躍出通風井的瞬間，他聽見基德最後的遺言混在爆炸聲裏：“小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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