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雨絲穿過廢棄購物中心坍塌的天頂，在湯少黑色風衣表麵折射出細碎的玫紅色光斑。
    他右臂的機械義體正以每秒四次的頻率輕微震顫——這是數據核心與植入記憶發生量子糾纏時特有的共振。
    “第三象限坐標確認。”視網膜投影在潮濕的牆體劃出熒光路徑，那些靛藍色神經電流殘留的坐標之一，正指向這個布滿蛛網型防彈玻璃的地下酒吧。
    十二年前“赤梟”幫派每周三的械鬥慶功會，都會在吧台背後的全息投影機旁清點戰利品。
    湯少突然屈指彈飛半截電子煙，燃燒的煙頭在空中劃出螺旋軌跡。
    三點鍾方向鏽蝕的自動販賣機後傳來金屬摩擦聲，三個穿著光學迷彩的身影正將某種棱柱狀掃描儀對準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當掃描儀的紫色光圈即將鎖定目標時，湯少已經化作殘影躍上懸空的磁軌管道。
    “居然連螳螂公司的相位追蹤器都用上了。”他借著管道縫隙透下的霓虹光影，看清那些人脖頸處若隱若現的六邊形刺青——那是七個城區外勤特勤的加密標識。
    義眼瞳孔縮成針尖狀，視網膜內側浮現出十七種突圍方案的數據流。
    當某個特勤探員踩到湯少故意留下的電磁脈衝手雷時，整條磁軌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電弧。
    湯少趁機翻身墜入通風口，在墜落過程中用納米絲纏住生鏽的排風扇葉片。
    下方三十米處，當年用來存放違禁武器的暗室密碼鎖，依然閃著熟悉的翡翠色微光。
    破門而入的瞬間，某種高頻聲波突然刺入聽覺神經。
    湯少條件反射地抬起機械義臂，接住了迎麵劈來的碳鋼武士刀。
    刀刃在納米合金表麵擦出青紫色火花，照亮了襲擊者左眼那道閃電狀的電子疤痕。
    “塞拉？”湯少的聲音讓刀鋒驟然停滯。
    曾經總愛把電磁雷管當發卡別的少女，此刻正顫抖著將武士刀抵在他咽喉處。
    她身上那件改裝過的女仆裝沾滿油汙，袖口露出的仿生皮膚布滿數據接口燒焦的痕跡。
    “他們說你背叛了赤梟！”塞拉的聲帶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三年前雨夜那次圍剿……”她突然痛苦地捂住太陽穴，武士刀哐當墜地。
    湯少注意到她後頸處有塊皮膚呈現不自然的暗金色，那是記憶阻斷芯片過載的征兆。
    湯少單膝跪地扶住即將跌倒的塞拉，機械義指精準按壓她頸動脈旁的鎮靜穴位：“看著我，還記得我們怎麽破解螳螂公司的軍火庫嗎？”他說話時喉結處的全息投影器悄然啟動，將當年並肩作戰的畫麵投射在布滿彈孔的牆麵上。
    塞拉的瞳孔開始不規則縮放，當投影定格在某個暴雨夜的慶功會時，她突然抓住湯少的手腕：“那天你根本沒參加聚會！監控記錄顯示你在……”破碎的記憶讓她的仿生眼泛起數據流紊亂的紅光，湯少立刻用義眼發射神經鎮定頻段。
    “呼吸頻率降到每分鍾12次，很好。”湯少用風衣裹住仍在顫抖的塞拉，從戰術腰帶取出記憶讀取器，“我需要你回憶三件事：雨夜、女武神、量子湮滅裝置。”讀取器的探針剛接觸她後頸的接口，整麵牆壁突然浮現出血紅色的倒計時。
    塞拉突然翻身將湯少撲倒在地，三枚鎢鋼穿甲彈擦著他們的發梢沒入地麵。
    透過崩裂的混凝土碎屑，湯少看到天花板的通風口探出黑洞洞的槍管——那些特勤探員居然啟用了軍用級熱感成像儀。
    “走應急通道！”塞拉拽著湯少撞開暗室深處的酒櫃，動作熟練得仿佛重複過千百次。
    當防彈玻璃在他們身後轟然炸裂時，湯少在飛揚的塵霧中瞥見酒櫃夾層裏藏著半張燒焦的照片——那是他與某個穿女仆裝的身影在霓虹雨幕中舉刀劈開武裝直升機的殘影。
    他們在迷宮般的排水管道狂奔，塞拉破損的聲帶在潮濕空氣中振動：“每周四……清潔機器人……會去頂層……”她突然踉蹌著撞上管壁，湯少伸手攙扶時摸到她後腰處凹凸不平的傷疤——那分明是赤梟幫處決叛徒時刻下的電磁烙印。
    當塞拉指著通風管外某台鏽跡斑斑的鋼琴說出“密鑰在降b調”時，湯少突然將她按在布滿冷凝水的管壁上。
    他食指豎在唇前，義耳捕捉到兩百米外某種熟悉的機械運轉聲——正是基德臨終前提到的玫紅色編碼鎖特有的量子共鳴頻率。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別讓瞳孔聚焦超過兩秒。”湯少撕下風衣襯裏纏住塞拉的眼睛，自己則盯著管道縫隙外某塊閃爍的廣告屏。
    當薇拉的全息投影第37次撩動長發時，他猛然揮刀斬斷頭頂的液壓管道。
    傾瀉而下的冷卻液在接觸空氣瞬間汽化成電磁迷霧，完美遮蔽了所有光學追蹤器的射線。
    塞拉在迷霧中摸索到湯少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快速敲擊出赤梟幫的舊式密碼：【小心記憶裏的雨】。
    這個本該隻有已故幫主知曉的密令，此刻卻從她破損的聲帶裏溢出帶著鐵鏽味的呢喃：“那天夜裏……女武神鎖骨的光……不是廣告投影……”湯少的機械義指在塞拉頸後接口處快速滑動，十六道納米探針同時刺入不同數據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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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息投影在潮濕的管壁上交織成破碎的畫麵：暴雨中的霓虹招牌、女仆裝翻飛的裙角、還有量子湮滅裝置特有的幽藍電弧。
    "瞳孔聚焦禁止！"湯少突然扣住塞拉顫抖的手腕。
    女孩的仿生眼正在滲出淡藍色的冷卻液，這是記憶阻斷芯片啟動防禦機製的征兆。
    他快速扯下戰術腰帶的電磁束縛帶，將兩人的太陽穴用神經鏈接線相連。
    刹那間，湯少的電子腦湧進大量噪點畫麵。
    他看見十二年前的自己站在暴雨裏，閻姬的武士刀正劈開軍用級防彈玻璃，而本該空無一物的鎖骨位置，確實浮動著不屬於任何廣告投影的翡翠色光斑。
    "光譜分析。"湯少在意識深處下達指令，機械義眼瞬間將記憶畫麵分解成七百二十層色階。
    那些光斑的波動頻率，竟與三日前在檔案室獲取的量子密鑰完全吻合。
    冷汗順著他的脊椎滑落——原來女武神身上早就被刻下了追蹤印記。
    排水管道突然劇烈震動，某處傳來電磁脈衝彈特有的蜂鳴。
    湯少果斷切斷神經鏈接，反手將塞拉推向生鏽的金屬網格：“走通風豎井！”他的風衣下擺突然展開成防彈纖維，擋住從管道拐角射來的智能子彈。
    塞拉在攀爬時突然僵住，破損的聲帶發出尖銳的電子音："雨...不是水..."她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改裝過的女仆裝袖口彈出微型激光切割器，竟在牆麵上刻出量子物理公式。
    湯少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些公式與他在幫派遺物中發現的加密文件形成鏡像對稱，當他把兩者疊加投射在視網膜上時，竟呈現出三年前雨夜的全息沙盤。
    某個穿著螳螂公司製服的背影正在操縱天氣控製器，而暴雨中的水分子都帶著納米級的追蹤器。
    "原來是這樣。"湯少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暗紅色的舊傷疤。
    這道當年以為是流彈造成的傷口，此刻在塞拉刻畫的公式映照下，顯露出精密的六邊形紋路——正是量子湮滅裝置的能量接收器。
    追兵的腳步聲在管道內形成多重回音，湯少知道自己的電子腦最多還能屏蔽追蹤信號五分鍾。
    他抓住塞拉的手腕，用義眼掃描她剛剛刻畫的公式：“告訴我，女武神的光斑消失前指向哪裏？"
    塞拉的仿生眼突然溢出大量數據流，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廣告屏...第三街區...全息歌姬的..."話音未落，某枚電磁脈衝彈在他們頭頂炸開，飛濺的金屬碎片在湯少左頰劃出一道血痕。
    湯少突然笑了。
    他想起基德生前總愛把情報藏在夜總會的點歌係統裏，那些看似隨機的霓虹廣告變換頻率，其實是摩爾斯電碼的量子態呈現。
    當追兵的熱成像儀紅光穿透管道壁時，他抱起塞拉躍入下方的冷卻池。
    "屏息三十秒。"他在水下啟動聲帶振動通訊，"記住這個坐標：緯度35°41"，經度139°45"。"這是剛才從塞拉瞳孔反光裏解析出的定位數據，水波將數字投射在他視網膜上，恰好與三年前雨夜的衛星雲圖重疊。
    塞拉突然劇烈掙紮，她的電子腦顯然接收到了記憶阻斷芯片的清除指令。
    湯少不得不將鎮靜劑注射器紮進她頸動脈，在女孩昏迷前的瞬間，他看見對方用口型比出"白塔"這個詞——那是異能組織上周剛啟用的新地標。
    當他們浮出水麵時，湯少的機械義耳捕捉到兩百米外的異常震動。
    某個穿著螳螂公司製服的探員正在調試相位追蹤器，而那人腰間露出的密鑰卡上，赫然印著纏繞量子雲的塔狀標誌。
    這個圖案他在女武神的刀鞘上見過，當時還以為是裝飾花紋。
    "該說再見了。"湯少將塞拉推進維修通道，自己則朝著反方向擲出電磁幹擾彈。
    在躍上逃生梯的瞬間，他撕開風衣內襯，露出隱藏的十六個全息投影球。
    當追兵被誤導的瞬間，他像幽靈般融入頭頂的廣告光幕。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湯少站在廢棄購物中心頂層的停機坪，看著手腕處逐漸清晰的能量印記。
    那些遊動的光斑正指向城市另一端的高聳白塔，某種跨越三年的量子糾纏，讓他的機械義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動。
    霓虹雨幕中，湯少舉起太刀輕吻刀鋒，刀刃倒映出他鎖骨下方發光的印記。
    當女武神的身影在記憶深處再次閃過時，他終於明白那些翡翠色光斑不是裝飾，而是跨越時空的坐標信標。
    遠處傳來武裝浮空車的轟鳴，湯少縱身躍入暴雨，風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他電子腦的某個加密分區突然解鎖，基德臨終前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當白塔亮起血色霓虹時..."這句話的後半截，此刻正被雨點擊打成破碎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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