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記憶深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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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少的靴底碾過碎石時,金屬摩擦聲像一根細針紮進耳膜。
他低頭看著腳邊半塊刻著符文的石板,喉結動了動——這紋路與安全屋前的碎石分毫不差,連邊緣崩裂的豁口都如出一轍。
風卷著灰燼掠過他的鼻尖,焦糊味裏混著一絲熟悉的鐵鏽氣,那是幫派倉庫裏機油桶破裂時才會有的氣味。
"少哥?"
沙啞的呼喚從廢墟深處傳來。
湯少猛地抬頭,看見三五個身影從焦黑的金屬柱後轉出來。
為首的疤臉男人額角還留著當年火拚時被砍的刀疤,右耳缺了半塊——那是阿豪,幫派裏最能打的棍勇,去年清明他親手把骨灰盒放進墓園時,盒子上還沾著未擦淨的血。
"阿豪?"湯少的聲音發顫。
他向前邁了一步,靴跟卻突然陷進鬆軟的廢墟裏——那裏埋著半截染血的皮夾克,肩章上繡著的"赤焰"二字已經褪成淡紅,是瘦猴阿凱的外套。
那小子總愛把摩托騎得震天響,說等攢夠錢要帶女朋友去月球背麵看極光。
"為什麽隻有你活下來?"阿豪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板,他身後的阿凱眼眶凹陷,眼白泛著死灰:"我們在火海裏喊你名字,你跑得比誰都快。"另一個身影從電子屏後晃出來,是負責管賬的眼鏡阿文,他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鏡,指節叩在自己胸口的彈孔上:"我中了三槍,疼得咬碎半顆牙,你倒好,連頭都沒回。"
湯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記憶突然不受控地翻湧——那夜暴雨傾盆,他被父親塞了張設計圖推進密道,身後是此起彼伏的槍聲。
他聽見阿豪的怒吼:"少哥先走!
我們斷後!"阿凱的摩托引擎聲炸響,引開追兵;阿文舉著賬本撲向窗口,說要銷毀幫派罪證......
"不是這樣的!“湯少攥緊拳頭,機械義體的指節發出哢嗒輕響。
他的視網膜突然泛起幽藍的數據流,那是閻姬的通訊波——在時間迷宮裏,他們的精神體本應無法連通,但此刻有細碎的光粒正穿透迷霧,組成她的聲音:”少爺,這些是記憶殘片具象化的幻象。
您的呼吸頻率不對,腎上腺素分泌超標了。"
"湯哥!“星耀的聲音緊跟著擠進來,帶著點科技天才特有的急切:”我黑進了試煉場的底層代碼,這些‘兄弟’的麵部建模用的是您腦內波殘留!
他們的台詞是您潛意識裏最恐懼的自責!"
湯少深吸一口氣,後槽牙咬得生疼。
他強迫自己看向阿豪的腳——幻象的靴底沒有沾灰,懸浮在離地麵兩厘米的位置。
這是賽博空間最拙劣的擬真漏洞,他以前在虛擬戰場訓練時見多了。
"你們不是阿豪,不是阿凱。"湯少開口,聲音比想象中冷靜,“真正的阿豪會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而不是站在這裏說廢話。
真正的阿凱......"他頓了頓,喉結滾動,”真正的阿凱會罵我孬種,但會把摩托鑰匙硬塞我手裏。"
幻象們的表情出現裂痕。
阿豪的刀疤扭曲成詭異的弧度,阿文的眼鏡片突然迸出雪花點。
湯少趁機抬起左手,機械義體的手背裂開一道細縫,淡藍的數據流如活物般竄入空氣。
這是他義體最核心的"數據觸須",能捕捉空間裏遊離的能量波動——父親設計圖裏的"賽博共鳴"技術,此刻終於派上用場。
數據流觸碰到阿凱胸口時,空氣裏炸開細碎的光屑。
湯少的視網膜上浮現出複雜的能量圖譜:那些看似真實的怨恨情緒,實則是由無數藍色光粒編織而成的網,每顆光粒都在重複播放同一段記憶:火海中的密道口,他被父親推進去時,後背挨了一槍。
溫熱的血濺在牆上,在他轉身的瞬間,密道石門轟然關閉。
"原來我當時中槍了。"湯少喃喃自語。
他從未想起這一幕——或許是疼痛過於劇烈,大腦自動封存了這段記憶。
所以潛意識裏才會愧疚,才會覺得自己"逃得太快"。
數據流繼續蔓延,觸及廢墟深處的金屬柱時,能量圖譜突然扭曲成螺旋狀。
湯少瞳孔微縮——這是時空亂流的典型特征。
在賽博朋克世界,隻有最頂尖的時空科技才會留下這種"數據褶皺",就像被揉皺的全息投影布幔下藏著的凸起。
"曆史被篡改了。"湯少低聲說。
他終於看清那些光粒裏藏著的另一段畫麵:在原本的時間線裏,幫派根本不會覆滅。
阿豪會在三個月後金盆洗手開燒烤店,阿凱的摩托會載著女友衝上月球軌道,阿文會用賬本裏的黑錢建立慈善基金......但某道時空裂縫突然撕開,將另一段"幫派被滅"的記憶覆蓋了過來。
"所以真正的凶手不是異能組織。“湯少的機械義體散熱口冒出白氣,這是他情緒劇烈波動的標誌,”是時空錯亂導致的曆史覆蓋。
我們隻是被卷進時間洪流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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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阿豪、阿凱、阿文的身影化作千萬點藍芒,融入空中的能量網。
湯少彎腰撿起腳邊的符文石板,掌心的金屬板突然發燙,兩道紋路開始同步閃爍——這是父親設計圖裏"時空錨點"的激活信號。
”少爺。"閻姬的聲音清晰了許多,她的精神體投影從光霧裏浮現,銀發在灰紫天空下泛著珍珠光澤,”您破解了第二重試煉。
但......"她的目光投向湯少身後,瞳孔裏映出逐漸升起的金屬建築群。
湯少轉身。
原本荒蕪的廢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無數麵鏡子拔地而起,將他圍在中央。
鏡麵裏的景象不是廢墟,而是無數個"湯少"——有的穿著筆挺的西裝在談判桌前簽字,有的握著太刀站在血屍堆裏,有的坐在輪椅上眼神空洞,有的正把金屬板按在童年院牆上......
最近的那麵鏡子裏,"湯少"突然轉頭。
他的眼神裏沒有鋒芒,隻有疲憊:"你選對了嗎?"
湯少的機械義體突然發出警報。
他看著鏡中無數個自己,喉結動了動。
風卷起鏡麵的反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時間迷宮裏那些消散的記憶碎片。
第三聲鍾響從天際傳來,比前兩次更沉,像重錘砸在心髒上。
湯少望著鏡中千萬個可能的自己,第一次覺得,握了二十年的太刀,有些許發燙。
湯少的機械義體腕部傳來灼痛,溫度傳感器顯示已突破臨界值——這是他自義體改造以來從未有過的狀況。
鏡麵裏的千萬個“自己”仍在無聲張合著嘴,唇形各異,卻在第三聲鍾響的餘波裏,漸漸重疊成同一道質問:“你選對了嗎?”
最近那麵鏡中的“湯少”抬起手,指尖抵在鏡麵上。
湯少下意識伸出手,隔著冰涼的鏡麵與他相觸。
兩片金屬義指相貼的刹那,電流順著手臂竄入大腦——他看見西裝革履的自己正將一份文件推過談判桌,文件封皮印著“赤焰幫派資產清算”;握太刀的自己踩著敵人屍體,刀身上的血珠滴進下水道,濺起的卻是阿凱摩托的尾焰;坐輪椅的自己盯著窗外飄雪,喉間插著的金屬管正輸送著維持生命的液體,而他的目光,正落在床頭那張泛黃的幫派合照上。
“每一條路都有代價。”鏡中“湯少”的聲音突然清晰,帶著與他如出一轍的沙啞,“你總以為選對了就能彌補遺憾,可遺憾本身,就是選擇的一部分。”
鏡麵突然泛起蛛網般的裂紋。
湯少猛地抽回手,碎片簌簌墜落,在半空折射出斑斕的光——那是阿豪烤串時抹醬料的笑臉,是阿凱女友別在摩托把手上的粉色發帶,是閻姬第一次為他係領結時,發梢掃過他手背的溫度。
時空亂流裹著這些畫麵撲麵而來,他的義體視網膜上,能量圖譜瘋狂跳動,像被踩碎的星圖。
“少爺!”閻姬的聲音穿透亂流,帶著他熟悉的鎮定,“鏡像的能量波動在模仿您的腦電波!它們在放大您的猶豫,但真正的入口......”通訊聲突然被電流切斷,湯少卻捕捉到最後幾個詞——“心脈頻率”。
他的手按上胸口。
機械義體下,心髒仍在跳動,一下,兩下,與太刀刀柄內側的刻痕產生共振。
那是父親在他十六歲時親手刻下的,說是“心脈與刀魂的共鳴點”。
此刻,刀柄的溫度不再灼人,反而順著掌心傳來安撫般的震顫,頻率與他的心跳分毫不差。
又一麵鏡子轟然碎裂。
碎片中,童年的湯少正踮腳把金屬板按在院牆上,父親蹲在他身側,指著板上的紋路說:“這不是普通的金屬,它能記住時間的形狀。”而金屬板上的符文,竟與他方才撿起的時空錨點石板如出一轍。
“原來所有選擇,早就在這裏連起來了。”湯少低聲說。
他望向逐漸崩塌的鏡像之城,那些“自己”的身影正在亂流中消散,最後一麵完整的鏡子裏,隻剩他自己的倒影——眼角微紅,卻目光如刃。
機械義體的警報聲戛然而止。
湯少握緊太刀,刀鞘與義體護腕碰撞出清越的響。
他能感覺到,某種熟悉的力量正順著刀身湧入四肢百骸,那是父親設計圖裏“賽博共鳴”的終極形態,是他與時空錨點、與本心的共振。
鏡像之城的穹頂開始坍塌,金屬碎片如暴雨傾盆。
湯少抬頭望向裂縫中透出的幽藍光暈,那裏有他從未見過的星軌,卻讓他想起閻姬銀發間的珍珠光澤。
他深吸一口氣,機械肺葉裏灌入帶著電流味的空氣,嘴角扯出一抹釋然的笑。
“選對選錯,從來不是別人說了算。”他對著即將淹沒自己的碎片輕聲說,“我走的路,就是正確的路。”
最後一麵鏡子在他身側炸裂。
湯少的義體突然展開防護盾,淡藍數據流如蝶群般湧出,精準地裹住他的軀幹。
在意識即將被亂流吞噬的瞬間,他分明看見,防護盾邊緣的數據流正與時空錨點石板的紋路同步閃爍,像兩根即將相觸的火柴,隻待下一刻,便要燃起破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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