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業區的金屬管道在頭頂發出悶響，湯少抹了把臉上凝結的血痂，靴底碾碎一片鏽蝕的鐵皮。
    他能聽見閻姬跟在身後的呼吸聲，比平時重了兩拍——方才與鋼鐵巨人的搏鬥到底還是傷了她的肺葉。
    "少爺。"閻姬突然停步，機械義體的右眼閃過幽藍掃描光，“地下三米有金屬反應，結構...像是密室入口。”她半蹲下身，戴著手套的指尖劃過地麵，鏽塵簌簌落下，露出一塊凹陷的六邊形金屬板。
    湯少彎腰用指節叩了叩，聲音空洞。
    他盯著邊緣螺旋狀的鏽蝕痕跡，瞳孔微微收縮——那紋路與三年前在極北冰原見過的武聖手劄裏的"迷蹤陣"完全吻合。“有人故意讓我們找到這裏。”他低聲說，指腹擦過螺旋中心，“能布這種陣的，至少是中級武聖。"
    "星耀！
    探測器調試得怎樣了？”閻姬突然提高聲音。
    湯少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陰影裏，穿灰夾克的青年正趴在地上鼓搗儀器，後頸的銀色義體接口閃著微光。
    星耀是三天前加入的機械師，據說是黑市最會破解加密鎖的高手，此刻他翹著腿哼著跑調的電子樂，指尖在探測器上翻飛："急什麽？
    這破地方的信號比老鴇的良心還..."
    "叮——"
    細微的破空聲混著金屬摩擦響在耳畔。
    湯少的義體預警係統瞬間炸響，他猛地旋身，正看見星耀的動作僵在半空。
    青年後頸插著支半透明毒鏢，瞳孔驟然渙散，探測器"哐當"砸在地上，滾到湯少腳邊。
    "在這呢。"
    通風管道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
    紅月像團黑影墜下，落地時發梢的藍色挑染掃過地麵，手中雙刃泛著幽藍熒光——那光是毒素揮發的顏色，湯少在地下拳場見過，中者三秒麻痹，十秒攻心。
    "閻姬！"湯少暴喝，同時啟動義體防禦係統。
    左臂的機械護臂"哢"地彈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紅月的毒鏢擦過星耀的頸動脈。
    閻姬反應更快，手腕微抖，納米絲如銀蛇竄出纏住星耀腰腹，猛地一拽將人拖到牆角，隨後反手擲出電磁刃——那是她藏在發間的武器，刃體嗡鳴著直取紅月咽喉。
    紅月側頭避開，刀刃擦著耳尖劃過，在身後牆上灼出焦黑痕跡。
    她舔了舔嘴角，藍瞳裏浮起興奮的光：“賽博太刀的傳人？
    難怪黑鴉大人說要小心。”話音未落，湯少的太刀已帶著藍光劈至，雙兵相擊迸出刺目火花，震得兩人虎口發麻。
    "紅月，別戀戰！“通訊器突然刺啦作響，黑鴉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啟動b計劃。"
    湯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是陷阱！
    他剛要拽著閻姬後退，地麵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裂紋如蛛網般從紅月腳邊蔓延，湯少隻來得及抓住閻姬手腕，便和她一起墜入黑暗。
    失重感湧來時，湯少的義體腿部肌肉劇烈收縮，強行調整墜落角度。
    他看見閻姬的機械右眼在黑暗中亮起，反射著上方逐漸縮小的天光。"抱緊我！"他吼道，卻在落地瞬間聽見"嗡"的輕鳴——電磁網從四麵八方竄出，藍光裹住他的腰腹和四肢，連賽博太刀都被吸得嗡嗡震顫。
    "咳...少爺？"閻姬的聲音帶著痛意。
    湯少勉強轉頭，看見她被另一張網困在左側，發梢沾著血。
    紅月的身影在上方一閃而過，最後傳來的是她的冷笑："虛空坐標，你們沒資格看..."
    地麵傳來輕微的震動。
    湯少喘著粗氣抬頭，這才發現密室的牆壁不知何時浮起淡淡微光。
    那些光紋像活了似的遊走，在石磚上勾勒出複雜的星圖，其中一顆最亮的星點突然開始旋轉——
    "閻姬，"湯少盯著那光紋，喉嚨發緊，”準備好。
    我們可能...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話音未落，牆壁深處傳來類似心跳的轟鳴。
    密室四壁的光紋突然如沸水般翻湧，那些遊走的星點驟然凝結成三維全息投影，在湯少頭頂展開幽藍的數據流。
    他仰起臉，看清懸浮在空中的三行血字——「虛空坐標三重鎖：武聖親筆、信物共鳴、血脈驗證」。
    喉間泛起鐵鏽味，這是義體過載的預警，三年前極北冰原那本被燒毀的武聖手劄裏，確實提到過類似的鎖魂陣，但具體解法被撕去了最後一頁。
    "猜猜誰有武聖的信物？"黑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的擴音器裏滲出，像蛇信子掃過每個人的後頸。
    湯少的義體耳麥捕捉到聲波頻率的異常——對方用了變聲器，但聲紋裏那絲壓抑的興奮，和三年前幫派倉庫爆炸時監控裏的笑聲完全吻合。
    "少爺！"閻姬的驚呼帶著銳刺般的顫音。
    湯少猛地轉頭，正看見紅月從緊身衣內袋裏掏出枚黃銅懷表。
    表蓋在幽光下泛著暗黃，刻著的雙蛇纏刃紋章刺得他視網膜生疼——那是「暗月幫」的標誌，他十六歲接過幫主信物時，就是這樣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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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在耳中轟鳴。
    湯少終於明白黑鴉為何設這局：三年前暗月幫被屠，所有信物應該隨老幫主的屍體化為灰燼，可這枚懷表...他盯著紅月指尖摩挲表鏈的動作，突然注意到她虎口有新鮮的刀傷，和三天前星耀調試探測器時被劃的傷口形狀一致——星耀根本不是自願加入的，是被脅迫來破解機關！
    "想搶？"紅月歪頭，毒刃在指尖轉出銀花，”先掙開這破網——"
    話音未落，湯少的機械右腿突然爆出刺目的藍光。
    義體關節處的液壓管發出瀕死的哀鳴，他咬碎後槽牙，聽見自己骨骼與機械的摩擦聲比指甲刮黑板還刺耳。
    電磁網的鋼索勒進腰腹，在防護服上割出血線，可他要的就是這股反彈力——
    "給我斷！"
    金屬崩裂聲混著紅月的尖叫炸響。
    湯少像顆人形炮彈撞向她，賽博太刀擦著她耳垂劈入牆麵，火星濺在懷表上，映出表蓋內側的刻字：「贈小湯，二十歲生辰」。
    老幫主的字跡！
    他瞳孔驟縮，趁紅月慌亂時扣住她手腕，故意在扭打中將懷表舉向密室頂部的裂縫——那裏漏進一線星光，和手劄裏記載的「月虧時星軌」完全重合。
    "你瘋了？！“紅月揮拳砸他麵門，毒霧順著指縫滲出。
    湯少偏頭閃過，喉結滾動：”我要的就是你舉高它。"
    星光精準落在懷表的蛇眼鑲嵌處。
    密室地麵突然震顫，三根半透明的數據柱從地縫中升起，柱身流轉著暗月幫特有的熒光綠——這是信物共鳴觸發了！
    湯少趁勢奪過懷表，反手用刀背敲在紅月後頸，看她軟倒前眼底的驚恐，心裏冷笑：黑鴉以為用暗月幫的信物當鑰匙，卻不知老幫主當年在每枚信物裏都埋了星軌定位芯片。
    "星耀！"閻姬的納米絲割斷最後一根捆住機械師的電磁索，反手將應急解藥刺進他頸側。
    星耀嗆咳著撐地，後頸義體接口瘋狂閃爍，他扯過地上的探測器砸向最近的數據柱，金屬外殼裂開的瞬間，內置的破解程序如病毒般竄入柱體：”奶奶的...這鎖用的是暗月幫舊代碼！
    三秒——不，兩秒就能破！"
    湯少的義體左臂彈出激光切割器，在第二根數據柱上燒出個缺口。
    他能聽見閻姬的呼吸就在身側，她的電磁刃正劈開試圖靠近的機械蜘蛛，發梢的血珠甩在他手背，燙得像火。
    當星耀喊出"破解成功"的瞬間，第三根數據柱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密碼框在虛空中浮現，隻差最後一步血脈驗證——
    "轟！"
    密室大門被能量炮轟成碎片。
    黑鴉裹著黑霧跨進來，左眼是旋轉的暗金齒輪，右臉爬滿青紫色的異能紋路。
    他身後站著十名穿黑風衣的異能者，每人掌心都浮著跳動的電球，其中一個留著寸頭的男人舔了舔指尖，電球"滋啦"一聲竄向湯少腳邊——是「雷暴」羅三，暗月幫滅門時他殺了副幫主。
    "玩夠了？"紅月捂著後頸爬起來，嘴角沾著血，卻笑得像個瘋子，”現在，我們可以慢慢玩了。"
    湯少的賽博太刀在掌心發燙。
    他掃過黑鴉身後的羅三，又看向虛空中的密碼框，突然注意到數據柱的光芒正隨著黑鴉的靠近逐漸暗淡——對方的異能在幹擾能量流動。
    閻姬的機械右眼突然切換成戰鬥模式，藍光掃過黑鴉的齒輪義眼，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頻率說："他的義體核心...和三年前炸倉庫的炸彈型號一樣。"
    血液瞬間凍成冰碴。
    湯少終於確定：黑鴉就是當年屠幫的主謀。
    他望著虛空中即將消失的密碼框，又看了眼攥在手心的懷表，突然將賽博太刀倒轉，刀刃朝下對準地麵。
    "閻姬，護好星耀。“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讓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都繃成了弦，”有些賬，該清了。"
    刀柄觸到地麵的瞬間，整座密室的金屬都發出蜂鳴。
    湯少能感覺到地底傳來的回應，那是老幫主當年埋下的最後手段——暗月幫的「地脈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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