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鏡像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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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門轟然洞開的刹那,湯少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機械義體的視網膜投影突然炸開一片數據流——原本被黑霧腐蝕的牆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構,無數半透明鏡麵從牆體內“生長”而出,每一麵都泛著冷冽的藍光,像無數把豎插在空間裏的冰刃。
    義體右臂的納米裝甲自動收縮至手腕,露出內側的掃描器,紅色光束掃過最近的鏡麵時,投影屏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時間戳:2078年春夜、2081年暴雨夜、2083年幫派覆滅前夜......
    “猜猜哪麵鏡子後藏著真正的出口?”影魔的笑聲裹著電流雜音,從湯少左側鏡麵傳來,又在右側鏡麵裏重複一遍,最後匯聚成環繞立體聲,“選錯的話——”
    “閻姬!”湯少突然拽住女仆的手腕向後猛拉。
    幾乎是同時,閻姬腰間的納米絲發射器“叮”地輕響,她原本纏在指節上的銀白納米絲竟不受控製地飆射而出,精準紮進最近的鏡麵。
    那麵鏡子驟然泛起漣漪,白狐渾身是血的影像從波紋裏浮出來——那是三年前幫派覆滅夜,白狐替他擋下暗刃狙擊彈時的畫麵,她染血的手還保持著推他的姿勢,嘴角的笑甚至帶著溫度。
    “納米絲被鏡像空間吸收了。”閻姬的電磁刃在掌心轉了個花,刃尖卻微微發顫。
    她另一隻手按住湯少手背,機械義肢下的皮膚燙得驚人,“這些鏡子在讀取我們的記憶源。”
    湯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鏡麵正通過納米絲連接他和閻姬的神經接口,像吸血蟲般抽取著他們的記憶片段。
    更危險的是,當白狐的影像出現時,他胸腔裏那道從未愈合的舊傷突然開始抽痛——那是暗刃刺客刺穿他心髒時留下的,也是他安裝機械義體的契機。
    “別急著慌。”他壓下喉間翻湧的血氣,金瞳裏閃過一絲銳光。
    皮膚下的機械紋路突然泛起幽金光澤,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的活物,順著手臂爬到指尖,在虛空中勾勒出螺旋狀的金色符文。
    鏡麵群中,有三麵鏡子的藍光明顯暗了幾分,符文軌跡正沿著這三麵鏡子的位置延伸,“跟著我的光路走。”
    閻姬的電磁刃瞬間劈開最近的鏡麵。
    玻璃碎裂聲中,第二麵鏡突然亮如白晝,紅月被按在手術台上的畫麵撞進兩人瞳孔——那是暗刃實驗室的監控畫麵,議會特勤局的星芒徽記在天花板上投下陰影,穿白大褂的人正往紅月後頸植入芯片,她掙紮的動作突然凝固,眼尾的淚痣泛著詭異的紫光。
    “就是現在!”湯少的太刀“龍吟”出鞘,刀身裹著機械義體的電磁流,精準刺向第三麵鏡。
    但他的刀尖剛觸到鏡麵,後心突然傳來刺骨的寒意。
    影魔的骨刃穿透血肉的瞬間,湯少甚至能聽見機械義體骨骼斷裂的脆響——這老東西根本沒打算用幻象拖延,從一開始就在等他露出破綻!
    “以為能靠義體破局?”影魔的聲音貼著他耳畔響起,骨刃上的倒刺勾住脊椎,“你那點機械殼子,連我十分之一的力都扛不住——”
    “試試看?”湯少突然笑了。
    他皮膚下的機械紋路在劇痛中徹底覺醒,幽金光芒如活物般竄上影魔的骨刃。
    電磁脈衝爆發的刹那,影魔的實體被轟成碎片,腐臭的黑霧裏飄出幾截白骨,每截骨頭上都刻著暗刃的血月圖騰。
    湯少踉蹌著扶住閻姬的肩,嘴裏溢出黑血——這具義體用了三年,核心能源匣在剛才的衝擊中裂了條縫。
    “走。”他扯下外套捂住傷口,機械義眼的掃描器瘋狂閃爍,“剩下三麵鏡的軌跡......”
    “湯少小心!”
    閻姬的電磁刃突然橫在兩人身前。
    穿白裙的身影從破碎的鏡麵裏跌出來,是本該被黑霧吞噬的幻靈。
    她發間的議會徽記徹底熄滅,眼尾卻沾著不屬於她的血漬,伸手要抓湯少的手腕時,指甲縫裏滲出淡金色的光——那是之前她試圖提醒他們時凝聚的力量。
    “別相信他......”
    她的聲音被鏡麵碎裂聲淹沒。
    最後一麵未碎的鏡子突然泛起紅光,影魔的笑聲從紅光裏炸出來,比之前更尖銳,更扭曲。
    湯少的機械義眼捕捉到幻靈眼底閃過的掙紮,像是有兩股力量在她身體裏撕扯,而她最後看他的那一眼,竟帶著某種決絕的悲愴。
    閻姬的電磁刃已經抵住幻靈咽喉。
    湯少按住她的手腕,血從指縫裏滲出來,滴在幻靈手背。
    他能感覺到,這個總說自己被設計的女人,此刻的脈搏快得離譜,像是瀕死的蝴蝶。
    “先帶她走。”他盯著紅光翻湧的鏡麵,金瞳裏的冷光壓過了疼痛,“不管她是敵是友,現在都是活的線索。”
    鏡麵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悶響。
    湯少的機械義體突然發出警報——有更危險的存在,正在穿透鏡像空間的屏障。
    他扯下領口的銀飾,那是幫派覆滅前老幫主塞給他的,此刻正燙得驚人,在掌心烙出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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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姬,護好幻靈。”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龍吟刀重新出鞘,刀身上的機械紋路與銀飾的紅光遙相呼應,“該讓某些老東西,看看賽博太刀最後的傳承了。”
    幻靈突然抓住他的刀鞘。
    她的指甲刺破湯少掌心,滲出的血滴在鏡麵上,竟在紅光中映出另一張臉——和湯少長得一模一樣,卻戴著暗刃的血月麵具。
    “他不是......”
    她的話被鏡麵徹底碎裂的轟鳴淹沒。
    最後一絲光熄滅前,湯少聽見閻姬的驚呼,看見幻靈眼底的悲愴化作釋然。
    而在所有鏡麵的碎片裏,他分明看見,三年前那個雨夜,老幫主被暗刃刺客刺穿胸口時,塞給他銀飾的手背上,也有同樣的淡金色光紋。
    鏡麵碎片如暴雨傾盆墜落時,幻靈突然踉蹌著撲到閻姬身前。
    她發間熄滅的議會徽記泛起幽藍微光,指甲縫裏滲出的淡金色光紋連成蛛網,在兩人之間織成半透明屏障:"別信他!
    武聖意識正在吞噬主人的控製程序——"
    閻姬的電磁刃原本已壓到幻靈咽喉,此刻卻因這聲驚呼頓在半空。
    女仆耳後的機械接口亮起警示紅光,那是她通過神經鏈路感知到湯少義體異常的信號。
    她轉頭看向湯少,瞳孔驟然收縮——
    方才還在咳血的男人,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
    皮膚下的機械紋路從傷口處瘋狂蔓延,先是手臂化作暗金色合金,接著是脖頸、臉頰,最後連眼尾的淚痣都被鍍上冷硬金屬。
    他原本金瞳中的銳光正被某種更古老、更冷冽的意識取代,像被強行塞進精密義體的遠古戰魂。
    "湯少?"閻姬脫口而出,聲音裏首次出現裂痕。
    她想伸手觸碰他,卻被突然爆發的電磁風暴掀得後退三步。
    湯少的機械義眼突然迸射金光,那光束精準穿透幻靈胸口,在她背後的鏡麵上灼出焦痕。
    幻靈的身體像被揉碎的全息投影般崩解成數據流,卻又在半空中重組。
    她嘴角溢出淡金色血珠,反而笑了:"你果然被選中了......武聖意識與機械義體的融合度,終於突破臨界點了。"
    "閉嘴!"湯少的聲音變得沙啞,像是兩個不同聲線在重疊。
    他捂著心口,那裏的機械核心正發出刺耳鳴響——方才影魔的骨刃刺穿的不僅是血肉,更是義體與意識的連接中樞。
    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有另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正在啃噬神經:刀劈星艦的畫麵、用機械紋路刻進虛空的符文、還有那句"賽博太刀,傳承不滅"的嘶吼。
    "走!"閻姬突然拽住幻靈手腕。
    她的納米絲發射器在掌心展開,銀白絲線如活物般纏住最近的鏡麵邊緣——剛才湯少用符文標記的第七麵鏡,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血光。"主人現在的狀態撐不過三分鍾,必須找到真正的出口!"
    三人撞入第七麵鏡的刹那,湯少的機械義體發出刺目強光。
    視野驟然清明時,他看見的不是出口,而是二十年前的幫派總壇。
    月光被遮天蔽日的虛空議會指揮艦碾碎,暗刃與幽影兩大組織的黑旗在艦首獵獵作響。
    最前排的指揮官戴著血色麵具,而麵具下的麵容,竟與白狐有七分相似——那是三年前替他擋槍時,白狐最後看他的眼神,帶著同樣的決絕悲愴。
    "不可能......"湯少的機械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金屬摩擦聲刺耳。
    他想起白狐咽氣前說的“小心暗刃的鏡像計劃”,想起老幫主塞銀飾時手背的淡金紋路,此刻全在這麵鏡中串聯成線。
    原來所謂“幫派覆滅夜”,不過是更大棋局裏的一步棋?
    地麵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龜裂聲。
    閻姬的納米絲"錚"地斷裂,三人墜入突然出現的深淵。
    湯少在墜落中死死攥住閻姬手腕,機械義體自動展開飛行翼卻被某種力量碾碎。
    風灌進耳朵裏,無數記憶碎片如彈幕掠過視網膜:
    鐵牛被按在手術台上,後頸的控製芯片閃著幽藍;紅月在實驗室裏回頭,眼尾淚痣泛著紫光時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解脫?
    最讓他血液凝固的,是自己機械心髒裏的芯片——那枚他以為是保命裝置的東西,此刻正按照某種規律,向虛空議會發送著坐標。
    "原來我才是......"湯少的話被風聲截斷。
    深淵盡頭的紅光越來越亮,像巨獸睜開的眼睛。
    他看見暗刃的標誌在紅光中顯形,看見刻滿血色符文的石碑輪廓,看見一柄長劍正從紅光裏緩緩抽出,劍刃折射的冷光,正精準抵住他咽喉的位置。
    閻姬的尖叫被風聲揉碎。
    湯少最後看見的,是幻靈在數據流裏朝他笑,她的嘴型分明在說:"現在,你該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鏡像’了。"
    深淵底部的血色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暗刃的長劍帶著破風之聲刺來的刹那,湯少的機械義體核心終於承受不住過載,爆發出刺目白光——而在那白光深處,一道裹著機械紋路的太刀虛影,正緩緩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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