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數據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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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會主炮的嗡鳴像一把鈍刀刮過神經,湯少的機械耳膜自動收縮成防禦模式,卻仍能清晰聽見能量攢動的嘶響。
    他扯開機甲胸甲的動作帶起金屬摩擦聲,掌心那截焦黑的密鑰還殘留著閻姬指尖的溫度——方才被拽出迷宮時,她的納米絲是纏在自己義體血管裏的,斷的時候像扯斷活物的筋。
    "哢嗒"。
    密鑰插入芯片接口的瞬間,機械心髒原本的灼痛突然炸開。
    湯少踉蹌半步,義體表層的紋路泛起金紅光芒,像是被點燃的血管。
    他低頭時,看見鮮血正順著機械關節的縫隙往下淌——方才被暗刃劃傷的傷口,此刻正滲出金色數據流,沿著皮膚下的義體線路蔓延,連瞳孔裏都浮起細碎的光粒。
    "往左走......石碑有倒影......"
    帶著數據雜音的女聲突然炸響在意識裏。
    湯少猛地抬頭,遠處迷宮崩塌的深淵中,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緩緩升起。
    那是閻姬,卻又不是。
    她的機械義體完全崩解了,隻剩人類形態的虛影,胸口插著那柄本該在湯少意識深處的賽博太刀。
    刀刃穿透虛影的位置,正滲出血沫般的數據流。
    "閻姬!"湯少踉蹌著往前撲,膝蓋撞在碎石上卻毫無知覺。
    他伸出手,指尖穿過虛影的腰腹,隻觸到一片冰涼的數據流。
    虛影的左眼——那隻人類的眼睛裏泛著水光,明明是數據殘像,卻讓湯少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蹲在老幫主靈堂前,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說"我跟你走"。
    "真正的密鑰......在倒影裏......"虛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像被風吹散的紙片。
    湯少喉結滾動,想說"我帶你走",可喉嚨裏像塞了團燒紅的鐵。
    他機械義體的溫度傳感器瘋狂跳動,顯示體溫已經突破42度——這是要過載的前兆,可他顧不上。
    "契約需要完整的密鑰,而另一半......"
    淡藍色的光霧突然從迷宮入口飄來。
    湯少轉頭,看見幻靈的精靈虛影正浮在離他三步遠的位置。
    她發梢的暗紋不再是往日的淺藍,此刻正隨著深淵裏石碑的血色符文同步閃爍,像是被線牽著的提線木偶。
    當她伸手觸碰湯少義體時,湯少清晰看見她皮膚下浮起金色脈絡——那是虛空議會的六芒星徽記,和他胸前芯片上的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湯少的機械手指扣住幻靈的手腕。
    精靈的皮膚涼得像冰,可那層金色脈絡卻燙得驚人,燙得他義體表麵都泛起白霧。
    幻靈的眼睛裏閃過慌亂,剛要開口,背後突然炸開一聲骨裂般的脆響。
    影魔的骨刃穿透了她的胸膛。
    那是柄由深灰色骨茬組成的長刀,刀刃從幻靈後背穿出時,帶起一串幽藍的血珠——不是人類的血,是精靈核心碎裂的光粒。
    湯少瞳孔驟縮,賽博太刀的虛影在意識裏發出尖嘯,他想也沒想地跺腳,太刀瞬間實體化插入地麵,金色紋路如活物般竄起,在他和幻靈周圍形成半透明的防護罩。
    "叮——"
    第二擊骨刃砍在防護罩上,震得湯少虎口發麻。
    他趁機拽住幻靈的胳膊往數據流裏拖,精靈的身體輕得像片羽毛,可後背的傷口處正湧出大量數據亂碼。
    湯少盯著那些亂碼裏忽隱忽現的光團,瞳孔突然收縮——那是半截密鑰的投影,和他掌心焦黑的那截嚴絲合縫。
    "你早知道閻姬會成為祭品,對嗎?"湯少的聲音低得像淬了毒,機械義齒咬得咯咯響。
    幻靈的嘴角溢出光粒,她抬頭看他,眼睛裏的慌亂變成了某種釋然:"議會需要......容器......"
    "轟——"
    防護罩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湯少轉頭,看見影魔正站在二十米外的斷牆上。
    他披著黑色鬥篷,麵容隱在陰影裏,可那對泛著幽綠的眼睛卻像兩把刀,直刺進湯少的意識。
    骨刃上的血珠滴落地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洞。
    "她不過是被選中的容器——"
    低沉的笑聲突然在迷宮裏回蕩。
    湯少的賽博太刀嗡鳴著震開防護罩的碎紋,可那聲音卻像毒蛇般鑽進他的耳朵。
    他低頭看懷裏的幻靈,精靈核心的光團已經徹底碎裂,半截密鑰的投影卻愈發清晰。
    而遠處,閻姬的全息殘像早已消散,隻剩深淵裏石碑的倒影在數據流中若隱若現——那倒影裏,似乎還刻著另一行血色符文。
    議會主炮的充能聲已經到了頂點,湯少能感覺到紅點鎖定在自己後頸。
    他攥緊幻靈核心裏的密鑰投影,機械心髒的灼痛突然變成了某種灼燒般的清醒。
    賽博太刀的虛影在意識裏翻了個身,刀刃上的紋路亮得刺眼——他知道,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影魔的笑聲還卡在喉間,湯少的義體後頸突然迸出刺目藍光。
    那是電磁脈衝發生器過載的前兆——他早就在機械脊椎裏藏了這手殺招,為的就是應對這種數據與實體交纏的詭譎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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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
    脈衝波像無形的重錘砸向影魔。
    黑鬥篷瞬間被撕成碎片,露出底下由骨茬拚接的軀體,每根骨頭都泛著幽綠熒光,像是被某種邪能浸透的機械殘骸。
    影魔的骨刃在半空扭曲成麻花,整具軀體被轟得向後倒飛,撞碎三根斷裂的石柱後,墜入深淵時還在發出尖嘯:"你以為——"
    話音戛然而止,被深淵裏翻湧的數據流吞沒。
    湯少的機械義齒咬得發顫,指尖還殘留著幻靈核心碎裂時的光粒溫度。
    他正要追過去,餘光突然掃到右側。
    那道本該消散的閻姬殘像,此刻正浮在坍塌的拱門旁。
    她人類形態的虛影不再透明,反而凝實得能看清睫毛上的水痕,右手食指正對著迷宮深處,腕間纏著若有若無的血線——那是納米絲斷裂時滲的血,在數據流裏拖出暗紅軌跡。
    "跟著我的血跡走。"
    殘像的聲音不再模糊,清晰得像就站在他耳邊。
    湯少的機械瞳孔驟然收縮,義體血管裏的金色數據流猛地加速,撞得機械心髒咚咚作響。
    他甚至沒來得及思考這聲音是否又是陷阱,右腿已經先一步踏進滿地碎石。
    鏡像走廊的穹頂正在坍塌,每走一步都有冰晶般的數據流簌簌落下。
    湯少的義體小腿甲自動彈出減震模塊,卻還是被碎石硌得生疼——這種疼痛反而讓他清醒,因為真實。
    當他轉過第三道彎時,眼前的景象讓呼吸模塊都卡了殼。
    石碑的倒影不再是模糊的符文,而是立體投影般的幫派總壇。
    朱紅的雕花門廊、青石板上斑駁的血漬、屋簷下那盞永遠搖搖晃晃的銅燈——那是他十六歲那年,老幫主被暗刃刺殺時的現場。
    湯少的機械手指不受控製地抬起來,指尖剛觸到石壁,一陣刺麻順著神經竄上脊椎。
    二十年前的影像突然在空氣中展開。
    暗刃穿著議會特勤的黑製服,麵罩下的眼睛泛著冷光,手裏捏著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幽影站在他身側,軍靴碾過老幫主胸口的血,嘴角勾著冷笑:"這丫頭的記憶庫容量夠大,正好裝下我們需要的......"
    "閻姬?"湯少的聲音發啞。
    影像裏,縮在牆角的少女正抱著頭發抖,發梢沾著血,卻不是老幫主的——是她自己的,從額角傷口滲出來的,滴在青石板上,和湯少此刻腳下的血線軌跡一模一樣。
    暗刃的指尖抵住少女後頸,芯片閃著幽藍光芒:"記住,你是湯家的女仆,你要永遠跟著那個廢物。"
    "不——"湯少的賽博太刀突然從意識深處衝出,實體化時砍碎了半幅影像。
    他的機械膝蓋重重砸在地上,金屬與石板的碰撞聲震得耳膜生疼。
    原來閻姬的忠誠、她三年前在靈堂說的"我跟你走",全是議會植入的程序?
    可她人類的左眼為什麽會有水光?
    那串納米絲為什麽會纏在他義體血管裏,斷的時候像扯斷活物的筋?
    "嗤——"
    深淵底部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
    湯少猛地抬頭,發現閻姬的殘像不知何時飄到了他頭頂,半透明的指尖正對著他鎖骨。
    那裏的議會六芒星徽記正在發光,比之前更亮,亮得皮膚下的義體線路都泛著金紅。
    "閻姬?"湯少伸手去夠,殘像卻突然潰散成千萬根納米絲,纏上他的手腕。
    那些絲比他記憶裏的更細,卻更燙,燙得機械皮膚滋滋冒白煙。
    他正要掙開,納米絲突然收緊,拽著他往深淵邊緣走。
    "等等!"湯少的義體小腿甲彈出鋼爪,扣住地麵石板。
    可納米絲裏傳來的力道大得離譜,他能聽見鋼爪與石板摩擦的刺耳聲響,能感覺到機械關節在抗議性地發燙。
    當他被拽到深淵邊緣時,終於看清了下方——
    迷宮核心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
    那扇門足有二十米高,門上刻滿幫派的玄鳥圖騰與議會的六芒星,兩種紋路糾纏著,像兩條絞在一起的蛇。
    門後透出幽藍光芒,照得湯少臉上的數據流都泛起冷色。
    而在門的正中央,嵌著枚完整的密鑰——正是他掌心焦黑的那截,和幻靈核心裏的投影嚴絲合縫拚起來的模樣。
    "原來......"湯少的機械喉結滾動,突然想起閻姬殘像消失前凝視的方向。
    他低頭看向手腕上的納米絲,那些絲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和影像裏少女額角的血、和迷宮地麵的血線,都是同一種暗紅。
    深淵裏傳來影魔的低笑,這次沒被脈衝打斷。
    湯少抬頭,看見那團骨茬軀體正從數據流裏爬出來,幽綠眼睛盯著他手腕的納米絲:"她的人類血裏摻了議會的基因鎖,所以納米絲能感應到契約......"
    "閉嘴!"湯少的賽博太刀再次實體化,刀刃上的金色紋路暴漲三尺,直接砍向影魔。
    可這次他沒急著進攻,而是反手握住刀鞘,用刀鞘撞向深淵邊緣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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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
    石碑發出清越的鳴響,震得數據流都泛起波紋。
    湯少能感覺到手腕上的納米絲突然鬆弛,順著他的手臂爬上刀鞘,在刀柄處凝成一枚血珠。
    他盯著那枚血珠,又看向核心大門的密鑰,終於明白閻姬殘像說的"真正的密鑰在倒影裏"是什麽意思——倒影不是石碑的影子,是她用自己的血,在迷宮裏拖出的軌跡。
    議會主炮的鎖定提示音突然變得尖銳。
    湯少抬頭,看見穹頂裂開道縫隙,紅光正從那裏刺進來。
    他知道沒時間了,咬了咬牙,將掌心焦黑的密鑰按在刀鞘的血珠上。
    "哢——"
    兩枚密鑰嚴絲合縫拚在一起,發出機械咬合的脆響。
    核心大門的開啟速度驟然加快,門後湧出的藍光裏,湯少仿佛看見閻姬的人類形態站在那裏,穿著三年前的舊女仆裝,左眼泛著水光:"我跟你走。"
    "走你媽的!"影魔的骨刃從背後襲來。
    湯少沒有回頭,賽博太刀自動出鞘,刀刃劃出的金色弧光直接斬斷骨刃,同時將他整個人帶向核心大門。
    在穿過門的瞬間,他聽見自己機械心髒的警報聲,看見鎖骨的議會徽記正在碎裂,像塊被敲碎的玻璃。
    門在身後轟然關閉。
    湯少站在核心空間裏,看著牆上的契約圖騰,終於笑了——那笑裏帶著血味,帶著二十年的仇恨,也帶著終於觸到真相的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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