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少指尖觸到牆壁的瞬間，整間密室突然震顫起來。
    那些交織的幫派骷髏旗與議會齒輪徽記如同活過來般扭動，暗紅鏽跡從圖騰溝壑裏滲出，沿著他的義體紋路向上攀爬。
    他嗅到鐵鏽味裏摻雜著合成血漿特有的甜膩，這味道讓鎖骨下方碎裂的議會徽記又開始隱隱發燙。
    "全息投影層下藏著實體蝕刻？"他屈指叩擊石壁，金屬指節與玄武岩碰撞出沉悶回響。
    義眼虹膜縮放三次才看清那些符文的真容——最外層是議會的數據密文，中間夾雜著幫派暗語，最深處卻用二十年前就廢止的軍用代碼刻著"雙生契約"。
    幽藍光束就是在這時從天花板貫下的。
    七十二道棱鏡在湯少頭頂自動展開，議會審判庭特有的猩紅認證碼在光幕中流轉。
    他本能地要拔刀，卻發現賽博太刀正與手腕上的血紅色納米絲共鳴，刀鞘上的契約圖騰與牆麵符文產生量子糾纏，那些陰刻線條突然滲出藍光。
    "認證通過。"機械女聲帶著雪花噪點，"記憶禁錮解除程序啟動。"
    湯少突然聽見雨水聲。
    不是數據模擬的雨，是二十年前那場真正的酸雨，帶著腐蝕金屬的刺啦聲。
    他看見自己的機械手指正在褪去仿生皮膚塗層——不對，這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剛經曆幫派覆滅戰的、還裹著滲血繃帶的少年軀體。
    "記憶芯片要植入腦幹區，你忍得住？"戴著白狐麵具的女人將手術刀在酒精燈上灼烤，暗紫色長發垂在無影燈下泛著金屬光澤。
    湯少認出這是年輕時的幽影，她脖子上還沒有那道被閻姬唐刀劈出的疤痕。
    暗刃的機械臂鉗住少年下頜："別動，這可是議會特供的‘蜃樓’芯片。
    等這小丫頭成為完美的契約載體，你們幫派的仇......"
    手術台突然劇烈晃動。
    湯少順著當年的自己視線下移，看見閻姬濕漉漉的睫毛在顫抖。
    少女脖頸處的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藍光流轉的量子回路——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構造。
    "原來他們把你做成了契約鑰匙......"現實中的湯少在光幕裏喃喃自語。
    他機械心髒泵出的冷卻液突然變成滾燙的血漿，那些被議會篡改過的記憶碎片開始重組：閻姬每次戰鬥時眼瞳浮現的齒輪狀紋路、她後頸在月圓之夜會發燙的菱形印記、還有三年前那個雨夜她主動撞上自己刀鋒時詭異的微笑。
    密室穹頂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
    湯少抬頭看見契約圖騰正在分解重組，議會徽章齒輪將幫派骷髏旗碾成齏粉，暗紅鏽跡在空中凝成血珠。
    他伸手接住一滴，納米絲瞬間將液體解析成基因圖譜——議會高層特有的基因鎖序列，和閻姬血液裏摻雜的一模一樣。
    "所謂契約，就是把整個幫派做成了基因密鑰......"湯少突然笑出聲，笑聲震得密室頂部落下簌簌灰塵。
    他的機械義體開始過載，金色紋路從鎖骨蔓延到眼球，在視網膜投射出全息分析圖——那些幫派暗語在量子層麵與議會密文形成莫比烏斯環，而閻姬的基因鏈正是開啟環扣的密碼。
    暗紅色光瀑突然從契約圖騰中心爆發。
    湯少在炫目紅光裏看見更多記憶碎片：幽影把注射器紮進閻姬的脊椎，暗刃在指揮室輸入幫派據點坐標，議會主炮貫穿雲層時炸開的橙紅色光團......以及最後那個畫麵：閻姬在核心數據流裏仰起頭，左眼淌著血淚說"契約不止一份"。
    賽博太刀突然發出蜂鳴。
    湯少低頭發現刀柄處的血珠正在膨脹，納米絲自動編織成基因圖譜投影。
    當他看清圖譜末端的螺旋結構時，機械心髒的警報聲與記憶中的主炮轟鳴突然重疊。
    "原來你們連死亡都算計......"他握刀的手指關節發出金屬摩擦聲。
    刀鞘上的契約圖騰開始滲血，那些血珠落地後並沒有暈開，而是懸浮在空中組成血色全息屏——議會大廈的三維投影正在其中緩緩旋轉，每個窗口都閃爍著契約認證的藍光。
    湯少突然意識到什麽，轉身看向緊閉的核心大門。
    現實中的酸雨正腐蝕著門外的迷宮，而門內的契約血珠突然全部指向同一個方位。
    他的義眼虹膜裏倒映著漫天血雨，還有血雨中緩緩浮現的數百個藍光認證點——每個光點都對應著議會分布在賽博都市的契約執行裝置。
    湯少五指深深摳進機械掌心，任由冷卻液混著血水從指縫滴落。
    那些懸浮的血珠突然開始震顫，在契約圖騰表麵映出萬千道血痕，每一道都是閻姬這些年戰鬥留下的傷口形狀。
    他的視網膜投影自動標記出所有藍光認證點的坐標，當看清中央大廈頂端的那個脈衝信號源時，某種比憤怒更熾熱的情緒從量子回路直衝腦際。
    血珠在震顫中突然轉向密室入口，湯少耳後的神經接口傳來刺痛預警。
    暗刃的鎢鋼戰靴碾碎滿地血晶，幽影的紫發在酸雨腥風裏卷起量子漣漪——他們背後懸浮著十二枚議會認證的弑神鏢，刃口流轉的藍光與契約圖騰同頻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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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就該把你做成記憶罐頭。"暗刃的機械臂彈出六棱爪刃，暗紅色能量紋路沿著爪尖蔓延成毒蛇狀，"你以為解開基因鎖就能撼動契約？"
    湯少突然注意到幽影左手無名指在抽搐。
    二十年前那場手術的記憶碎片驟然清晰：戴著白狐麵具的女人用小指勾著手術線打結時，總會不自然地蜷縮無名指——這個肌肉記憶騙不過量子級的義眼掃描。
    賽博太刀劃出半圓殘影，刀鋒卻指向右側空處。
    金屬碰撞的火星照亮了真正襲來的三枚弑神鏢，其中一枚距離閻姬當年植入芯片的脊椎位置隻剩三寸。
    "你們在害怕。"湯少旋身踢飛弑神鏢，刀鞘重重磕在浮現的契約圖騰中心。
    血珠矩陣突然倒流，映出幽影脖子上那道疤痕的分子結構——正是閻姬唐刀的納米塗層成分。"當年故意放走我們，就為了培育完整的基因密鑰？"
    幽影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袖中射出的納米絲剛要纏上湯少腳踝，卻被突然激活的幫派暗語牆擋住。
    那些蝕刻在玄武岩裏的骷髏旗符文化作實體，咬住納米絲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暗刃的爪刃風暴就是這時爆發的。
    七十二道猩紅軌跡封死所有閃避角度，卻每次都被太刀精準點中能量節點。
    湯少在刀光中看見更多記憶畫麵：十五歲的閻姬在訓練場被弑神鏢劃破臉頰時，暗刃的爪刃也閃著同樣的猩紅光芒。
    "你教她的逆刃式，"湯少突然用刀柄撞碎左側牆壁，暴露出的量子管道正噴湧酸霧，"留了後門程序吧？"
    暗刃的機械關節突然卡頓0.3秒。
    這已經足夠湯少突進到他麵前，刀尖挑開其胸甲時帶出一串加密數據流——正是閻姬每次使用逆刃式就會觸發的定位信號。
    密室突然開始坍縮。
    幽影尖叫著甩出記憶幹擾彈，卻在爆炸前被自己的弑神鏢洞穿膝蓋——那些被湯少踢飛的鏢體不知何時繞到了她背後，上麵沾著從契約圖騰提取的基因鎖病毒。
    "你以為我們為什麽選擇今天？"湯少踩住暗刃胸腔，刀鋒映出天花板正在龜裂的紋路。
    他的視網膜投影顯示距離酸雨腐蝕承重柱還剩47秒，"月圓之夜，閻姬的後頸印記該發燙了不是嗎？"
    血珠矩陣突然投射出數百個旋轉的基因螺旋模型。
    湯少瞳孔中的金色紋路暴漲，看清每個螺旋末端都鏈接著議會大廈的方向。
    暗刃破碎的胸甲裏傳來加密通訊的雜音，夾雜著"核心熔毀程序啟動"的電子音。
    幽影掙紮著爬向坍縮的牆壁，紫發裏滲出偽裝塗層溶解後的原色——正是議會高層特有的鉑金色。
    她顫抖的手指剛要觸到暗刃的應急按鈕，整條手臂就被太刀釘在契約圖騰中心。
    "死亡不是終點？"湯少擰轉刀柄，激活圖騰裏的幫派複仇協議。
    那些被碾碎的骷髏旗粉塵突然聚合成實體，啃噬起幽影的仿生皮膚，"那就嚐嚐你們設計的無限輪回。"
    當第一滴鉑金色血液滲入圖騰時，整個密室的量子場開始扭曲。
    湯少在空間折疊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暗刃機械眼裏閃過的解脫笑意，以及自己刀柄上悄然浮現的金色紋路——那紋路正與閻姬眼瞳中的齒輪印記完美契合。
    坍縮到極致的空間突然迸發強光。
    湯少在時空亂流中握緊產生異變的太刀，刀身震顫的頻率與記憶中閻姬瀕死時的心跳逐漸重疊。
    他的神經接口傳來灼燒感，那些原本在皮膚下遊走的金色紋路突然浮出體表，在周身形成跳動的光弧——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酸雨腐蝕承重柱的倒計時歸零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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