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的車庫泛著冷白的熒光，閻姬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點，電磁引擎的嗡鳴像蟄伏的獸。
    湯少坐在副駕，機械義肢的指節抵著車窗，看玻璃上自己電子眼的反光——那些金色數據流正順著視網膜紋路遊走，連閻姬後頸的發茬都被解析成"發徑0.07，體溫36.8"的淡藍字幕。
    "到了。"閻姬踩下刹車，車頭燈劃破黑暗，照出鏽跡斑斑的金屬招牌——"灰鼠情報站"五個霓虹字缺了兩個"氖"，在風裏明明滅滅。
    湯少推開車門，潮濕的黴味混著電子元件的焦糊味湧進來，他聽見閻姬在身後抽了抽鼻子，戰術靴尖碾過地上的碎芯片："三年前這裏被清過場，老k能活到現在，要麽命硬，要麽......"
    "要麽藏得比老鼠還深。"湯少接話，嘴角勾著玩世不恭的笑，可電子眼卻在掃描整麵牆的監控探頭——那些偽裝成通風口的鏡頭，此刻在數據流裏全顯了形。
    他往前走兩步，金屬門自動滑開，刺耳的蜂鳴聲中，一個獨眼男人從陰影裏轉出來，機械臂上的激光刀還滴著潤滑油。
    "湯少？"老k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齒輪，獨眼裏的電子義眼閃著綠光，"機械大師的人情可不管用，我這情報......"
    "幽靈組織的地下據點坐標。"湯少打斷他，從暗袋裏摸出個黑匣子，"你要的幽靈使者腦核，完整度97。"
    老k的機械臂突然繃緊，激光刀"唰"地收回鞘裏。
    他撲過來的動作快得反常，可湯少早看見數據流裏他右腿義肢的延遲——0.3秒的空當足夠閻姬擋在他身前，女仆裙下的微型脈衝槍已經抵住老k的腰眼。
    "別急。"湯少抬手按住閻姬的手腕，溫度透過機械義肢傳過去，"老k先生要驗驗貨，對吧？"
    老k的喉結動了動，獨眼裏的綠光更亮了。
    他接過黑匣子的手在抖，機械臂的關節發出哢哢聲——那是過度興奮導致的義體過載。
    湯少盯著他指尖的動作，數據流裏，黑匣子表麵的防拆芯片正在被暴力破解，而藏在腦核核心的追蹤程序，正隨著每一道破解指令悄然複製。
    "假的。"老k突然把黑匣子摔在地上，金屬外殼裂開，露出裏麵裹著的廢芯片，"你當老子是剛入行的雛兒？"
    閻姬的脈衝槍上了膛，槍口的藍光刺得老k眯起眼。
    可湯少卻笑了，彎腰撿起那堆廢芯片，指腹擦過其中一片："老k，你見過哪個傻瓜會帶著真腦核進情報市場？"他抬頭時，電子眼的金光穿透了老k的義眼防護，"但你要的坐標，我確實有。"
    老k的獨眼看穿湯少的笑意，突然咧嘴露出金屬假牙："好，算你狠。"他從後腰摸出張全息地圖，按在牆上的投影器上，"舊城區廢棄工業區，地下十八層。"紅光在地圖上標出個閃爍的點，"但我要提醒你——"他的機械臂突然頂住湯少的咽喉，"幽靈組織的看門狗，可不像我這麽好說話。"
    閻姬的脈衝槍幾乎要貼到老k的太陽穴，卻被湯少輕輕攔住。
    他盯著老k義眼裏跳動的貪婪數據，輕聲道："所以我才需要你帶路。"
    老k的機械臂猛地收回，獨眼裏閃過警惕："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為什麽給你假腦核？"湯少晃了晃手裏的芯片，數據流裏，老k的通訊器正向外發送信號，"你剛才聯係的人，現在應該已經收到腦核的位置了。"他的電子眼掃過老k驟變的臉色，"而我，隻需要跟著這個信號......"
    老k突然轉身衝向門口，可剛碰到門把手就僵住——閻姬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戰術匕首抵著他後頸的神經接口："湯少說過，讓你沒有背叛的機會。"
    湯少走到投影器前，指尖劃過紅光標記的點，數據流瞬間將整個區域解析成3d模型：廢棄的化學熔爐、鏽蝕的通風管道、還有地下十八層那道加密的電磁門。
    他能聽見閻姬在身後收刀入鞘的輕響，能感覺到老k的冷汗滴在金屬地麵的"啪嗒"聲，卻全部被數據流裏的另一個聲音覆蓋——那是幽靈組織據點裏，警報係統啟動的蜂鳴。
    "走。"他轉頭對閻姬伸出手，電子眼映著她發間那道焦痕，此刻在數據流裏正變成個箭頭，指向地圖上的紅點，"該去會會他們的看門狗了。"
    閻姬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機械義肢傳來，像團燒穿數據流的火。
    老k癱坐在地上，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金屬門外，突然聽見通訊器裏傳來沙啞的電子音："目標已鎖定，廢棄工業區地下設施，熱感應顯示......"
    湯少的電子眼在門外亮起更盛的金光，那些數據流順著他的指尖爬向夜空，將整個廢棄工業區的輪廓刻進視網膜。
    他能看見二十米外的通風口在漏風，能看見五十米外的變壓器在冒火花，能看見地下十八層那道電磁門後的人影——他們正握著武器，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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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姬。"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女仆，發間的焦痕在數據流裏閃著微光，"等會兒進去，你負責左邊的通風管道。"
    "好。"閻姬摸了摸腿側的微型脈衝槍，眼尾的淚痣在夜色裏忽明忽暗，"那你呢？"
    湯少笑了，電子眼裏的數據流翻湧成金色的浪："我負責......撕開他們的防線。"
    遠處，廢棄工業區的方向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古老的機械被喚醒。
    湯少的電子眼捕捉到那裏亮起的紅光，數據流裏，"地下設施入口"幾個字正在閃爍。
    他牽起閻姬的手，往黑暗裏走去，身後，老k的通訊器還在發出"滴滴"的信號聲——那是追蹤程序在歡呼，獵物，終於要入網了。
    廢棄工業區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領口，湯少的電子眼泛起更濃的金光，數據流如蛛網般從瞳孔蔓延至整個視野。
    他抬手按住閻姬的肩，指尖的機械關節微微發燙——那是數據感知過載的征兆。
    “停。”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喉結在夜色裏滾動，“左邊第三個垃圾桶，穿灰夾克的。”
    閻姬的戰術靴在碎磚上碾出細響，她順著湯少的目光望去，隻看見個彎腰翻找垃圾的佝僂身影。
    可當她眯起眼時，卻注意到那人後頸有片不自然的金屬反光，在月光下像道凝固的銀線。
    “義體接口外漏。”她低聲道，指尖已經摸上腿側的脈衝槍，“偽裝成拾荒者。”
    數據流裏的信息正瘋狂跳動。
    湯少看見穿灰夾克的“平民”耳後藏著微型通訊器，心跳頻率穩定得反常——每分鍾62次，比正常人類慢了整整18次。
    再往右三十米，蹲在廢棄貨車後的“流浪漢”更可疑：他裹著的破毛毯下，隱約透出機械臂的冷光，數據流裏標注著“幽靈行者改造特征：神經接駁口型號g 7”。
    “至少七個探子，三個幽靈行者。”湯少的機械義肢輕輕敲了敲太陽穴，那裏的數據正在重組，“他們分散在入口五百米範圍內，形成交叉監視網。”他轉頭看向閻姬，電子眼裏的金色數據流映著她緊繃的下頜線，“老k的追蹤程序觸發了警報，幽靈組織早就在等我們。”
    閻姬的指節在脈衝槍握把上泛白，眼尾的淚痣隨著呼吸輕顫：“要硬闖？”
    “不。”湯少突然笑了，那笑意卻沒到達眼底，“他們等的是持假腦核的‘獵物’，但——”他的機械義肢猛地抓住閻姬的手腕，拽著她閃進鏽跡斑斑的通風管道，“我讓他們等的，是獵人。”
    金屬管道裏的黴味嗆得人睜不開眼，湯少的電子眼卻將黑暗撕成碎片。
    數據流中，剛才那個穿灰夾克的“平民”正對著袖口低語，喉結處的微型麥克風閃著幽藍的光：“目標進入b區，重複，目標進入b區......”
    “來了。”湯少的聲音像淬了冰，他能聽見自己機械心髒的跳動聲，比平時快了15——不是緊張，是興奮。
    數據感知突然劇烈震蕩，視野邊緣跳出刺目的紅光警告，“上方！”
    閻姬的反應比聲音更快。
    她反手將湯少推到管道內壁，戰術匕首擦著他耳尖飛射而出，“叮”地釘進頭頂的通風口。
    金屬網被利器撕開的瞬間，一道黑影如蝙蝠般撲落，落地時帶起的氣浪掀得兩人衣角翻飛。
    那是個裹著黑鬥篷的男人，麵容隱在陰影裏，卻能看見眼眶中跳動的幽綠鬼火——不是義眼，是被某種邪術點燃的靈魂之火。
    他的右手握著把骨刃，表麵爬滿暗紅色咒文，左手手腕處纏著鎖鏈，末端拴著團半透明的霧狀物體，在數據流裏顯示為“靈魂錨點：強度87”。
    “歡迎來到死亡之門。”男人的聲音像兩塊磨盤相互碾壓，骨刃在地麵劃出火星，“你們不該跟著那隻肥老鼠的。”
    湯少的電子眼鎖定了他每一塊肌肉的顫動軌跡。
    數據感知瘋狂尖叫著“危險！”，但那些金色數據流卻清晰地勾勒出骨刃下一秒的劈砍路線——從左肩到右腰，角度32度，力量足以劈開三厘米厚的合金板。
    他沒有退。
    機械義肢的關節發出爆鳴，湯少側身的同時，左手成爪扣住幽靈使者的手腕。
    骨刃擦著他鎖骨劃過，在機械義肢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劃痕，卻被數據感知預判的0.2秒空當化解。
    “閻姬！”他低喝，右手已摸出藏在袖中的電磁短刃，“牽製鎖鏈！”
    閻姬的微型脈衝槍幾乎是擦著湯少的耳尖射出藍光，精準擊中幽靈使者左手腕的鎖鏈。
    電流竄過的瞬間，霧狀的靈魂錨點劇烈扭曲，數據流裏的強度數值暴跌至53。
    幽靈使者的瞳孔驟然收縮，骨刃變刺為挑，目標直指湯少的電子眼——那裏是他義體最脆弱的接口。
    但湯少的電子眼早捕捉到了這一變招。
    他的機械義肢突然彈出三根鋼刺，精準刺中幽靈使者肘間的神經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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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動作一頓，湯少趁機矮身貼近，電磁短刃頂端的藍光暴漲，直接捅進對方心口——不是心髒，是數據流裏標記的“靈魂核心”位置。
    “啊！”幽靈使者的慘叫刺穿金屬管道，黑鬥篷下滲出黑霧，靈魂錨點的鎖鏈“啪”地斷裂。
    他踉蹌後退，骨刃當啷落地，眼眶裏的鬼火開始熄滅，“你......你怎麽可能......”
    “數據不會說謊。”湯少抹去嘴角的血——剛才骨刃還是擦破了他的皮膚，“你的每一步，都寫在數據流裏。”
    幽靈使者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像被風卷走的煙霧。
    湯少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機械義肢上的傷口正自動滲出修複液。
    閻姬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鎖骨處的傷痕，溫度透過機械義肢傳來，帶著點發燙的擔憂：“你變了。”
    湯少沉默。
    他望著管道外的夜空，電子眼裏的數據流仍在翻湧。
    那些金色的紋路不再是單純的解析數據，而是開始串聯成一幅幅畫麵——幫派覆滅那晚，父親倒在血泊中時，後頸閃過的幽綠鬼火；被抹除記憶前，最後看見的鎖鏈形狀；還有剛才，幽靈使者手腕上的鎖鏈，和記憶裏那道影子，竟完全重合。
    “我終於看清了。”他輕聲說，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有些真相，藏在數據最深處。”
    閻姬沒再追問。
    她彎腰撿起幽靈使者留下的骨刃，卻見刃身突然泛起紅光，一道加密數據流從中竄出，如蛇般鑽進湯少的電子眼。
    他瞳孔驟縮，數據流裏浮現出一串亂碼，末尾跟著個閃爍的問號——那是隻有他能看見的標記。
    “走。”湯少拉住閻姬的手，機械義肢的溫度比平時更高，“地下十八層，該去掀他們的老底了。”
    廢棄工業區的深處，傳來沉重的金屬門開啟聲。
    湯少的電子眼鎖定著那串亂碼，數據流在他視網膜上交織成網——那是幽靈組織的秘密，是幫派血案的答案，更是他等待了十年的，覺醒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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