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忙潛入水中，奮力遊著。
    是那個家夥炸了船麽？
    薑楠拽住從窗口延伸而出的麻繩，雙腿蹬著，爬上窗台，翻身上去，繼而慢慢地倒入早已準備好的棉被之上。
    沒關係，別人解決也算是解決。
    雖然還有可能會再建輪船，但起碼爭取了時間。
    等到她陪商歸離開了，再想辦法回來應該會足夠了。
    薑楠躺在棉被上，想著該怎麽和管年說這件事。
    畢竟他在這兒守著，若被查到了這兒，他多半會被連累。
    她換了一件衣服，披著鬥篷，走出房門。
    管年、素娥還有謝弋因方才的爆炸聲，站在海域附近打量著火光衝天的方向。
    “呃，我與你們說句實話。”薑楠來到他們的身後。
    她認為自己明日就離開了，若把這麽麻煩的事情留下來，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姑娘，你不會說，是你做的？”素娥指著火光方向問起？
    “那倒不是。”
    薑楠緩緩地撫下蓋在頭上的鬥篷，讓他們看到她還是濕漉漉的發絲，她繼續說道：“我想毀掉沈琢的輪船，今日，我去過那兒，但這爆炸不是我做的。而我明日就要離開了，我怕你們會受到牽連。因此，明日書房裏的東西若晾幹了，可否勞煩諸位將那些燒毀？”
    說著，薑楠雙手作揖，深深地欠身，“都要離去了，還給你們添了麻煩，實在抱歉。”
    幾人麵麵相覷。
    管年當即獨臂躬身，“沒關係的姑娘，今晚我就會幫你毀了。”
    “那我留在這兒陪著管年，小弋你陪姑娘回沈家，定不能讓人發現她的秘密！”素娥同樣是做福說著。
    “好！”謝弋應著。
    信任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薑楠看著眼前的三人，因他們信任而心中溫暖。
    他們沒有問她緣由，而是不約而同的幫她掩飾。
    薑楠雙眸含淚微微的低了低頭，“我，一定會與你們報平安的。”
    等安排好了，亦會回來繼續與你們並肩的。
    ……
    今日回去的道。
    謝弋默默地換了一條路。
    若是以往經常走的那條道，許是會被沈琢的人發現。
    薑楠雙手環胸靠在一旁。
    “小弋。”
    “嗯，姐姐。”
    “魏國，或許會不可信，你應該知曉。”薑楠說的，是白日裏，魏國可能加害商歸的那件事。
    謝弋抿唇不語。
    “我倒不是說，希望你做一些於國不利的事情。而是希望，若真的魏、楚發生了不可避免的戰爭，你身為魏國人，能不能保護益正堂裏的芍藥和辛夷這倆楚國人？”
    “能！她們是無辜百姓，魏國不會傷害她們的。”說著，謝弋低下了頭，“我大概明白了，他們為什麽要殺義王哥哥。因為他是義王哥哥，隻有他死在了楚國，戰爭才能有理由。”
    說到這兒，謝弋眼眶裏落下了淚水，“可是義王哥哥又何其無辜啊。”
    “所以我帶他走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薑楠是想說，不要告訴魏國。
    謝弋明白，她哽咽著點了點頭，第一次選擇背棄自己的國家，保護自己朋友，“好！”
    ……
    楚國弘道四十三年，五月十日，清晨的城門口。
    這幾日的楚國東錦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大事。
    金吾衛人手不足，四處搜尋著什麽。
    尤其是城門口，因戒嚴，進城與入城的關隘兩邊都排滿了長長的隊伍。
    薑楠蒙著麵紗，發髻上幹幹淨淨，僅僅隻是別著一枚商歸送她的銀簪，連耳環都沒佩戴。
    她手上提著簡單的細軟，靠在一旁。
    城門口有一家簡單的茶鋪，老板娘是位個子很高的婦人。
    她幾次見薑楠靠在青灰色的城牆下，得空了便會端著茶水上前詢問：“姑娘是在等人麽？要不要喝一杯茶？或者坐在我那兒休息一會兒？”
    薑楠搖了搖頭。
    若是在以往她早就屁顛屁顛的笑著，毫無戒備的坐在那兒，一邊喝茶一邊和人聊天，還會放下銀錢。
    可如今在東錦城待著不到一個月，她已然開始不再相信陌生人了。
    這種看似溫柔的示好，很有可能背後藏著一把刀。
    她獨自一個女子站在城門口一直等著。老板娘或許正是見她如此，才端水而來。
    她手裏的茶水或許會被下了蒙汗藥，在薑楠毫無戒備的喝下後，會被她打包發賣。薑楠心思陰暗的想著。畢竟，東錦城雖是一國之國都，但毫無律法可言，一切皆有可能。
    因此，她唯有投以冷漠的表情，轉過身，走向另一邊的牆下。
    今早，是謝弋送她來的。她發髻上別著薑楠送她的小狐狸簪子，她說要去素娥姐姐那邊，畢竟宋詩出現，她昨日聽薑楠的話後，擔心素娥會出事。
    薑楠點點頭，從她手中接過包囊，抱了抱她，便讓她快走。
    包裹裏的東西，裏麵是商歸送她的鞋子、鐲子、戒指、瓔珞……
    還有一盞小魚燈籠。
    她沒有帶走沈喬的東西，除了她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和證明身份的魚符、同心球玉墜。
    畢竟這沒辦法。
    沈喬的那些不是她的，即使她與沈喬成了一體，但薑楠還是有著很強的邊界感，認為那些都不是她的東西。她若因沈喬不存在了，而自己成了她了，就能毫無任何負擔的拿走她的珠釵佩環，薑楠做不到。
    連賺來的銀錢，薑楠都留在了謝弋駕駛的馬車上，讓她轉交給素娥，讓她幫忙分配。
    甚至昨晚還做了這個月的賬本，同樣是放在馬車上，留給素娥。
    薑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她不知道時辰，但看到天空上的太陽，從東邊漸漸地快要升到頭頂。
    十一點多了麽？
    她在心中猜測。
    ……
    ……
    巳時一刻。
    珠女橋以北的小院。
    商歸一夜未眠，坐在幽暗的房間裏獨自想了很久。
    他想幫助林氏，是他認為，生而為人，所受教育，因此覺得正確的事情。
    他想幫助李丘瀾，是他與他同為摯友，他沒辦法視他不見，沒辦法在他幾次跪在自己麵前而狠下心，棄他不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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