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否7汴京飛滴找藍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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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家看來,五百匹戰馬也比不上玉郎的名聲重要。
    更何況,宋遼和平,沒有戰事,沒必要為了戰馬折腰。
    官家愁得胡子都要擼禿了,心裏想著一定要替玉郎摘掉象征蠻夷的耳環。
    隻要不傳出去,再過幾月那耳孔也長嚴實了,誰也不會知道。
    就算傳出去了,還好玉郎年紀小,就說是可惡的契丹人欺騙孩子穿耳。
    其實大宋境內也有少部分百姓一直保留著穿孔的習俗。
    東南沿海的疍民,男孩幼年就會穿單邊耳孔,懸掛銅錢或魚骨,認為水鬼畏金,以防水厄。
    嶺南百越族群認為給孩子穿耳洞能迷惑鬼神,覺得這孩子是殘疾的,不值得再害,即是“破相辟邪”。
    但這些習俗一直被士大夫批評是悖逆禮教,惑亂黔首,乃蠻獠之風。
    之前就有案宗,泉州漢人控告疍民誘騙他們的孩子打耳洞戴耳環,要求官府徹底抹掉這習俗。
    這事了結問題不大,官家就怕那孩子死強,信了耶律洪基的鬼話。
    但其實,齊霖一隻小狐狸,又在現代活過,根本不在意一隻耳環。
    名聲?誒嘿,他就不要臉,他就刁蠻,他就不講理,怎麽了,你打狐噻。
    至於耶律洪基撒謊,不履行承諾,那就怪不得他去大遼走一趟,拐他們家的馬了,到時候是多少匹,狐狐怎麽知道呢?
    正如官家所料,那小小的人兒甚至覺得那枚耳環好看,不肯摘下。
    溜著滿宮內侍跑,上房可揭瓦,下地能鑽洞,滑不溜秋,捉也捉不到。
    ……
    齊霖坐在高高的房頂上,金色的瓦片猶如被夕陽染就的水波,平靜地載著他。
    顧廷燁從樓下窗口探頭,看見他在上麵,攀著窗沿就爬了上去,靈活得像隻長臂猿。
    “玉郎,好雅興啊,郡主娘娘要是知道了,高低得給你一頓板子。”
    齊霖扶了他一把:“我娘才舍不得打我呢,今日這麽晚了,你怎麽有空進宮?”
    顧廷燁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狀似不在意笑道:
    “還不是官家說宮裏的禦貓爬到屋頂上下不來了,讓我這招貓逗狗的人過來看看嘛。”
    顧二從小習武,一舉一動間都帶著一種推來旋去的力道,像戲曲武生一般,有韻,精神。
    “二叔,你不用擔心,我又沒幹什麽,不過看看汴京的落日罷了。”
    他說話一頓,指著天上的黑點,笑道:“瞧,我的外賣來了。”
    什麽外賣?
    顧廷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兩隻翼展五尺一米六)的巨鳥朝他們的方向呼嘯而來。
    白毛點黑的花色,彎鉤似的鳥喙,這麽直直地撞過來,仿佛輕輕一掠就能撞折人的半邊肩膀,尋常人都要嚇得拔腿就跑。
    但顧二從小膽子就大,還饒有興趣地眯著眼,試圖看得更仔細,可瞳孔都還沒聚焦成功,那巨鳥已經躥到身前。
    翅膀帶動的風浪差點將他從屋頂上掀下去,還是玉郎拽住了他。
    隻見那兩隻大鳥脖子上各掛一個寫了字的木牌。
    一曰“芥辣燒雞一份,麻腐雞腿一份,酥香雞饌一份,梅醬炙肉一份”
    二曰“槐葉冷淘一碗,酥酪櫻桃碗一,金銀炙焦牡丹餅兩隻”
    顯然兩隻大鳥是兵分兩路,一路去了最會做雞的王記,一路去了賣小食糖水的張記鋪子。
    那鳥粗壯尖利的爪子上各抓著一個食盒,穩穩地放在梁頂上。
    看得顧廷燁眼冒金光,一副“你是天才吧”的目光,瞠得哎呀哎呀讚歎了好幾聲,才大笑道:
    “聽聞官家將一對海東青都賜給了你,你竟用他們來跑腿!”
    “你是怎麽訓的,它們怎麽這麽聽話這麽聰明?”
    齊霖打開食盒,做手勢邀請顧二一同享用:“那是他們本來就很聰明。”
    又有他的靈氣滋養,自然就更聰明了。
    他想起了在甄嬛傳世界裏,他訓的海東青空戰隊,在空中投擲炸藥包,簡直是降維打擊。
    嘿嘿,不如派這兩隻海東青飛回大遼,西夏,再拐幾隻猛禽回來。
    戰馬越過邊境很難,但鳥非要往大宋飛,這他們攔得著麽。
    到時候,可不就是“外賣服務哪家強,汴京飛滴找藍翔”啊。
    齊霖點點頭,好玩兒啊。
    “不愧是你啊,二叔,我光顧著自己享受了。”
    顧廷燁啊?了一聲,不明所以,他說什麽了?
    齊霖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但顧廷燁隻覺得是天方夜譚。
    海東青這麽稀有的鳥,讓他們去送外賣也太屈才了,賺的那點子銀子還沒養鳥的花銷大,這不虧本買賣麽。
    齊霖自然不是單為了賺錢,其實是想訓一隻自己的陸空戰隊。
    馬那邊官家會出資,鳥,大宋可沒有鳥政,自然得自己掏錢。
    海東青得吃新鮮肉,一隻鳥一年就能吃掉一百貫。
    國公府倒是有錢,但平寧郡主肯定是不會準許他玩鳥這種不務正業的活動。
    齊霖摸著愛鳥:“一隻成熟的鳥就該自己養活自己。”
    顧廷燁看著好笑,搖了搖頭,不認為玉郎會成功。
    兩人坐在房頂上吃著美食,說著話,別有一番風味。
    在大人夠不到的地方,他們自由,無拘無束,沒有規矩,沒有隔閡,天地廣闊,讓人心境豁達。
    顧廷燁一下子明白了玉郎為什麽喜歡待在這裏。
    他側頭看見比自己還小七歲的孩子,那左耳上墜著一枚亮閃閃的金環,竟沒有想勸說的意思。
    官家讓他來,原是看中他平時與玉郎關係不錯,讓他來勸玉郎摘環的。
    但顧二看這小家夥自有主張,和他一樣不忌世俗眼光,比古板老頭兒們好玩多了。
    “今日官家讓我來勸你摘環,但我倒覺得,不就是一枚耳環麽,如何就能分出人的高低貴賤了。”
    “若說穿孔戴耳環就是蠻夷之風,唐朝時人們還穿胡服呢,更彰顯大國海納百川之量。”
    顧廷燁正是少年叛逆時期,天不怕地不怕,一腔理想意氣。
    有著高權貴門耳濡目染的高傲尊貴和不經風霜的天真爛漫,像一顆青黃交加的橘子,墜在自己的天空。
    晚霞的餘光被他眼中的生機收盡,天色黯淡下來,可他不會發光,照不亮長夜。
    隻是默默采集太陽的光線在他這人窖子裏釀成火熱的酒,以浪蕩封存,隻待清醒的人清醒地喝。
    顧廷燁也在看他,在他眼裏,齊玉郎年紀雖小,心卻不小。
    他是梨花染白的月,平等地照著他這隻惡獸的凶狠。
    是杏雨澆淋的春,無邊地漫過他這條洪水的渾濁。
    旁人隻見他顧二放浪形骸,惹是生非。
    隻有齊霖記住了他也曾對別人仗義疏財,暗施援手,誇讚他從沒被人信任過的良善。
    天色全然黑下,藏在四周的內侍們小心提著燈籠又在勸:“兩位公子,快下來吧,夜涼。”
    齊霖剛站起來,被顧廷燁抱著遞了下去,他還邀功般洋洋道:“我今日於房頂上救下一孩童。”
    齊霖知道他想聽什麽,毫不吝嗇誇讚:“二叔,你是個好人,以後也會這麽好嗎?”
    顧廷燁驕傲地叉著腰:“我一直都很好。”
    其實顧二並不是一直都好,都說浪子回頭,那也是真浪過,才能回頭。
    “聽說,你把你堂兄按進糞池,險些將人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