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風韻猶存齊秉中,含苞待放齊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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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蘭看見母親進來,立刻抬手趴在書桌上,假裝自己不在乎,她才不要和四姐姐比。
“遮什麽?一袖子墨汁,快站起來,換件衣裳。”
如蘭被拉了起來,羞答答道:“嘿嘿,母親,今天爹爹誇我字寫得認真。”
王若弗給她理著衣服,嘁了一聲:
“哪是你爹誇的,你爹天天就念著林棲閣那兩個小賤種,哪裏還記得你啊。”
如蘭撅著嘴,跺了一下腳:“母親騙人,爹爹親口誇的我。”
王若弗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子:“那他怎麽誇的?他是不是誇你勤學專誠,好刃初淬,其性本堅。”
如蘭一臉錯愕:“母親怎麽知道的?”
“傻丫頭,你還不知道你爹?就你那手字,麻雀啄出來的一般,你爹就是看見了也隻有罵的份兒。”
“是今天齊家兩個哥兒來家裏做客,撿到了你的字,你爹原要訓你害他在外人麵前丟臉。”
“人家卻以為是你爹故意藏著你的字做留念的,說他慈父心腸,給他誇得恨不得上天拉著玉帝笑去,這才給你好臉色。”
如蘭聞言失落又氣惱,蔫蔫地坐下,昏黃的燭光在她白皙的臉龐倔強地搖晃:
“我不管,就是誇我了,就算是別人先誇的,爹爹也認可了不是嗎?”
王若弗無奈道:“是是是,他誇你了。”
“明天齊家兩個哥兒就要來咱們家塾讀書,你要注意點儀態,別成天歪在書幾上,讓外人笑話我們家姑娘不知禮數。”
“啊?” 如蘭一驚一乍地跳了起來,“怎麽他們也來啊?”
小姑娘在外人麵前還是要臉麵的,長這麽大也沒怎麽接觸過外男,她既好奇又無措。
“你這丫頭,穩重些,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還沒個端莊樣子。”
王若弗推著如蘭坐了回去,和她說了來龍去脈。
“你隻打扮得精細些,但不要上趕著和人家說話,該讀書讀書,要是學林棲閣那幫子不要臉的,我索性現在一巴掌抽死你,省得出去丟我的臉。”
如蘭從未聽母親說這麽重的話,被嚇到了,圓溜溜的眼睛先是呆呆地盯著她,隨後墜出淚來,委屈地抽噎著:
“……為何……罵我?”
“我什麽都沒做,你怎知我要丟人,不就是多了兩個人麽,有什麽稀奇的,我才不在乎。”
小姑娘努力憋著眼淚,像濕淋淋的小鹿渾身輕輕發抖。
王若弗這麽激動當然是來之前又被林噙霜氣了一頓。
看到她那妖媚做派就想起以往種種來了,一口氣哽在胸口咽不下去。
她將女兒抱在懷裏輕輕安慰:“你聽話,母親是為你好。”
……
齊國公府
齊秉中有些扭捏地向自家大娘子告狀。
平寧郡主聽後,也用手絹輕掩著唇笑了起來。
“你還笑,你看他,我以後在盛竑麵前都沒臉了。”齊秉中幽怨道。
齊霖頭枕在母親腿上,沒有一點規矩,無辜地眨了眨眼。
平寧郡主根本舍不得說他,左右是自己家裏,沒有外人瞧見:
“你兒子管你叫寶貝爹爹還不好?你還想要什麽,你要上天摘月亮啊?”
平寧郡主鳳眼淩厲,斜睨了他一眼。
齊秉中委屈極了:“大娘子,你怎麽也這樣,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在盛府窘得想變成一縷風當場飄走。”
齊霖伸手勾了勾父親腰上掛著的玉佩穗子:
“爹真的有這麽生氣嗎?那下次你當著盛大人的麵叫我兒寶,是不是扯平了?”
齊秉中哼了一聲:“那隻會讓我顏麵掃地兩次。”
先前齊霖還哄著他,這回直接惡劣地笑了。
他坐起身來,像是有小秘密要說般遮手靠近平寧郡主:
“阿娘,你不覺得爹爹害羞的樣子很好玩兒嗎?和哥哥一樣。”
那父子倆皮膚也很白,關鍵是臉皮很薄,稍稍羞赧就粉撲撲的,像抹了月季色的胭脂。
平寧郡主犀利的眼神掃了下去,齊秉中齊衡一大一小排排坐,端正得像門口兩座石獅子。
不,應該是一隻大鵪鶉,一隻小鵪鶉。
“你這調皮鬼,成天拿你父兄開玩笑,你再逗他們……”
齊秉中還以為大娘子終於要好好勸說孩子了,期待地看向她。
卻見她停住不說了,慢悠悠地給她寶貝兒子剝橘子吃。
齊秉中是沉得住氣的,抬手拿過橘子三兩下就剝好,獻寶似的遞還回去:“大娘子,你繼續說呀。”
平寧郡主斂住笑意,板著臉嚴肅道:“我說玉郎啊,你再逗他們……小心把自己笑岔氣了。”
齊秉中人都傻了,臉上的笑容凝固住,等了半天,就這。
“霍咯咯嘎嘎哈~”
齊霖看到他的表情直接仰天大笑起來,仰著仰著就倒下了。
齊衡連忙伸手護住他的後腦勺,忍俊不禁道:“小心些。”
齊秉中的臉浮上薄粉,因著這些年沒再蓄胡子,麵容幹淨清爽。
這般欲哭無淚,慍惱含羞的模樣,宛如一支出淤泥雖不染但獨自生氣的……水蔥。
他清白,他挺拔,他堅強!
“你們,你們一家子專欺負我一個,我若有個兄弟,定然為我撐腰,豈容你們調笑!”齊秉中甩袖轉身。
“爹爹,我錯了。”
那小禍頭子見他真生氣了,又擠了過來貼貼,對他扯扯晃晃,晃著晃著齊秉中又迷迷糊糊坐了下來。
若是放在幾年前,這舉動平寧郡主看見定然輕則斥責罰跪,重則獎一板子。
但如今她已經熟視無睹,麻了,算了,對著那張乖嚕嚕的臉,她能怎麽辦呢?
小嘴一癟,大人就開始慌了。
打又舍不得打,罵又舍不得罵,隨他吧,反正玉郎知道分寸,在外麵還算規矩。
“都是一家人,什麽你們一家子,是咱們一家子。”
“家中母親,頂天立地,足智多謀。”
平寧郡主笑顏一頓:嗯?
“家中父親,麵似芙蓉,風韻猶存。”
齊秉中猛然扭頭:小兔崽子,你說什麽?!
弟弟的視線又流轉到自己身上,齊衡頓感不妙,連忙舉起書本擋在弟弟嘴上: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
然而,齊霖還什麽都沒說,他哥就低下頭去,耳垂都紅得像被乳燕嘬過。
齊秉中這麽一個溫和的人都抄起了一個畫卷筒子:
“說!你讓他說!我看他還能說出什麽狂語!”
齊霖抓住齊衡的手腕,矮身從他攔截的手臂下鑽出來:
“家中兄長,冰清玉潔,含苞待放。”
他走過去,抱住齊秉中的腰,抬頭看他:“咦?爹寶,你拿畫卷做什麽用的?”
啊,啊這……你這樣抱著我,我還能說什麽。
小少年稚氣未脫,信賴又親昵地問他。
偏頭貼著他的肚子聽了一會兒,狡黠地看向平寧郡主:
“平寧仙子,小齊大人肚子裏的蛔蟲說,他對你萬見還鍾情,想要與你一同入畫,仙子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