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知否23我真當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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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叫人參你一本,說你意圖謀反,這可怎麽說得清?”
平寧郡主壓低了聲音,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你老實告訴我,官家到底怎麽說的,怎麽會讓你調用禁軍?”
齊霖的臉躺在她手心上,丹鳳眼懶洋洋地眨了眨:
“我真的是馴馬啊,官家就說看我馴得不錯,讓我為國效力。”
平寧郡主心裏大不敬地想著,難不成官家老年昏聵了?
五千兵馬,皇家牧場,給一個孩子玩樂,聽起來都覺得荒謬。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以後出了什麽事。
以後旁人說起來,豈不是要說玉郎蠱惑聖上,禍國殃民,就和那烽火戲諸侯的褒姒一般背上罵名。
“你馴馬哪兒來的那些火藥武器,哪兒來的戰車?為國效力給你五千兵馬?你今年才幾歲?效哪門子力?”
這個時候的北宋用火藥戰鬥一般是用拋石機投擲,並沒有管狀大炮。
但真當齊霖天天在牟駝崗是來鏟馬糞的嗎?
他在複刻他的昭明大將軍炮,剛剛那些也隻是實驗品罷了。
畢竟冶鐵技術和工匠需要慢慢調教,目前出來的東西不盡人意。
“你自己想想這正常嗎?你就是神仙轉世,也沒有這麽寵孩子的。”
齊霖理所應當道:“我這麽好,喜歡我寵愛我不是很正常嗎?五千兵馬也不算什麽,官家還說要立我做太子呢……”
“我的天爺啊!”平寧郡主連忙捂住他的嘴,還走出去檢查有沒有人偷聽。
見沒有異常後,日常優雅高貴的她做賊一樣走回來,用氣聲道:
“小祖宗,你別是睡迷了做夢吧,你又不是皇室血脈,官家怎麽可能讓你做……”
官家瘋了不成?
她不敢說出來了。
齊霖拿著濕帕子幫她擦臉上的灰塵,好笑道:“禪位而已,自古有之。”
漢哀帝還因過於喜愛董賢,想效仿堯禪位給舜,把皇位禪讓給董賢呢。
官家喜歡他,想把皇位給他也正常啊。
平寧郡主聽他那輕飄飄,蠻不在乎的語氣,兩眼一抹黑,又聽他道:
“況且官家說了,趙家皇位本是柴氏禪讓的,母親你是柴氏後人,那我也算柴家人,皇位還給我,也算名正言順。”
平寧郡主的父親是襄陽侯,姓顧,但母親是柴氏後人。
她連忙做噓聲狀,心髒雷鳴般咕咚咕咚跳個不停:
“什麽禪讓,說得好聽罷了,你以後千萬別再提柴家,我看官家也不是真心的,就是在試探你有沒有野心罷了,他真這麽說了?你怎麽回的?”
“我說,他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是宮裏放牧的牛馬,我才不要像他一樣。”
平寧郡主聞言急急地拍了一下他的頭,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指了他半天才找回聲音:
“你 ,你這都什麽話?胡說八道的嘴,我早該給你縫起來!官家麵前,你怎可如此放肆,你就不怕他罰你?”
齊霖後退一步,笑眯眯道:“若他真罰了,我此時也不會站在這裏和母親說話了,都是自家人,有什麽話說不得。”
“你還真把他當親外祖父啊,那可是官家,你真當他善啊。”
齊霖難得見白牡丹般清傲的母親也會有這麽生動的表情,欣賞了一會兒才道:
“對啊,我真當他善。”
“阿娘不必胡思亂想,事情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官家喜歡我,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我,就這麽簡單,和你一樣。”
“你就是太單純了,隻想看到人家好的一麵……”
可平寧郡主細細想來,這些年裏,官家對他們家的確好得沒話說。
若說是捧殺,齊家有什麽值得官家費這功夫?圖什麽呢?
她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定定地看著小兒子,明白了,圖她兒子……
平寧郡主不知高興好還是難過好,隻覺冰火兩重天,最後帕子一甩,捂著額頭。
齊霖掏出銀針:“阿娘頭疼?我給你紮一針?”
平寧郡主一口氣哽住:“你這小猢猻,別來逗我了……”
齊霖用洗幹淨的臉貼了她一下,果凍般黏人又彈開。
就像一隻把自己舔得幹幹淨淨的小貓用他的臉頰頂蹭了一下主人的臉,又快速離開:
“不逗你,我說真的,你今日受了驚嚇才心緒不寧,我給你紮幾針,好好休息。”
他認真起來,宛如隔著雲端的菩薩移來關切的目光。
桃飄火焰焰,梨墮雪漠漠。
平寧郡主看著自家漂亮兒子,心中或焦慮或興奮的情緒漸漸化成安寧平靜的湖水。
這孩子,不正經的時候恨不能捅破天去,正經起來卻完全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他這樣沉靜下來望著人的時候,美得讓人心宕目眩。
平寧郡主隻覺腦袋裏住著一隻蟬,嗡嘰嗡嘰吵得她沒法思考其他。
目光所及,世界失焦,隻剩他眼中稠麗晃動的夏日,不斷吸引著蟬飛進去
沒有人能拒絕他,五千兵馬罷了,又不是五十萬,這算什麽呢?
玉郎這麽好,皇帝也是當得的,不,人帝都不好,她兒子玉帝也是能當的……
平寧郡主沉浸在“溫柔鄉”裏,逐漸離譜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居然也很快接受了這個概念。
就如同牟駝崗的所有人一樣,大家都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
第二日,齊霖和平寧郡主在牟駝崗附近野餐打馬球去了,已和莊先生告過假,沒有去盛家讀書。
午後,齊家馬車才悠悠返京,一番梳洗更衣後,齊霖正要睡午覺了,就聽一個內侍來報:
“公子,顧二郎來了。”
“嗯,請他進來。”
顧廷燁昂首闊步進來,看他懶洋洋倚在榻上,一點兒起來的意思也沒有,挑眉坐他床邊:“我來得不巧了。”
齊霖沒骨頭似的靠在憑幾上,床邊鶴膝案上還攤著一本書:
“巧也不巧,二叔快來坐。”
不巧的是他正要懶覺,巧的是他還沒開始睡。
齊霖本身並不困乏,他就是單純愛睡覺,和旁人還不一樣,他想睡隨時能睡。
顧廷燁坐在他身邊,那榻上不知鋪了多少層軟墊子羊羔毛,一坐下去整個人都陷進去了,他笑道:
“滿汴京就屬你齊二郎的床最香最軟,你天天窩著也不嫌腰疼。”
小狐狸的窩窩鋪得像個香香軟軟大麵包,躺在上麵,一半陷在其中。
“你才睡過多少張床?怎知道我的最軟。”
他嗅了嗅顧廷燁的袖子,一股胭脂香。
“咦,你身上好香?不似尋常女子身上的淡雅香氣,你去廣雲台看歌舞了嗎?”
顧廷燁知道他不喜狎妓嫖娼之流,便有心討好,免得他生氣再不理人。
因此哪怕常去逛花樓,但也就喝酒看舞,拿姑娘們當心裏谘詢師,聊天樹洞用的。
“那你就猜錯了。”
“我來你這裏途中遇到一位小娘子,名叫曼娘,當真是可憐,要去投親被人搶了盤纏,餓得暈在我身上。”
“我見她這麽慘便幫了一把,給了她點銀子,許是那時候沾上的。”
齊霖知道他這是討誇來了,沒想那麽多,笑道:
“英雄救美,慷慨解囊,二叔真是人美心善,何時有空?不如隨我去小鹿嶺泡溫泉摘蓬蘽去。”
原以為他會應下,沒想到顧廷燁正色道:“你和你哥哥玩兒去吧,我要讀書。”
“嗯?讀書?你?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