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終於走到走廊盡頭，那束冷白的光線像是某種救贖的象征，從半塌的天花板縫隙中灑落下來。
    李峰第一個衝入那片光明，雙手撐膝，大口大口地喘氣，像是剛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難民“呼——我真的差點被那味兒熏死在裏麵了……”
    他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後低頭一聞自己身上，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我靠……這味道也太衝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自己戰術背心左胸的醫療包小側袋中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銀色管子——像牙膏，又像某種外出型藥劑。
    “這是什麽？”
    卡斯庭眨了眨眼，臉上還帶著些許汗珠。斯維特蘭娜也湊了過來，語氣好奇。
    李峰隨手把蓋子一擰開，一股淡淡的香味便撲鼻而來——那是一種奇異的混合香調，既有睡蓮的水潤清幽，又帶著薄荷的冰涼穿透感，如微風拂麵，瞬間驅散了他們身上殘留的汙臭。
    他一邊輕輕把膏體擠在自己手腕上，一邊語氣隨意地說“固體香水，三公主福格瑞姆親手調配的，‘睡蓮薄荷’，前調是薄荷佛手柑，中調睡蓮天竺葵，後調琥珀和雪鬆。”
    （作者夏天自用款，藤原浩旗下的品牌「reta」的固體香水，香味款式是「isley」。）
    說到“福格瑞姆親手調的”，李峰的語氣裏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炫耀。
    兩女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想試試。”
    “來。”李峰把香膏遞過去，然後先行在卡斯庭和斯維特蘭娜的手腕上分別點了一下。“抹上後，就算出汗都是香香的”
    此時斯維特蘭娜問道“您為什麽要隨身攜帶這個東西呢？”
    “因為人總有出汗或者身上沾上異味的時候比如你剛剛和朋友吃完火鍋，然後有個女生約你出去，你一身火鍋味到人家麵前，對方絕對會認為‘你丫剛剛在火鍋裏麵泡完澡嗎？’所以，這個就是在這個時候用的。”
    他動作並不親昵，但自然熟稔得如同一場輕盈的交談；那種信任與距離感之間的平衡，恰到好處。
    “搓開之後，抹耳後、脖子和鎖骨下方，還可以少量塗在手臂內側。”他邊演示邊說道。
    卡斯庭抬起袖子，認真地搓開香膏後抹在耳後，輕輕嗅了嗅，眼神頓時一亮“很清爽……不刺鼻，很像在花園裏躺著。”
    斯維特蘭娜也學著模仿動作，眉眼間緩和了不少“感覺皮膚都涼快了一點。”
    李峰最後把自己也塗好，甩了甩手腕，淡淡道“好了，最起碼現在不至於讓自己再聞自己都想吐。”
    李峰此時沒有注意到，兩個女人對自己的眼神都開始有點拉絲了畢竟無論什麽時候，在這種小細節上講究的男生都很加分。
    當然，有人會說“男人要有男人味”，但是記住“男人味”和“男人臭味”是有區別的不然人家圖你什麽？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三人對視一眼，露出了難得的輕鬆神情。在這座腐朽陰冷的底巢都市中，這點微小的香氣，仿佛成了某種不該存在的溫柔安慰。
    很快，李峰便意識到，自己眼前所見的這個底巢世界……其實與《銀翼殺手》中的那種潮濕、陰冷、擁擠的未來城市幾乎別無二致。但不同於銀翼殺手中那份冷峻的賽博朋克質感，這裏更多了一種混亂、雜蕪的生命力。
    如果要找一個比喻，李峰覺得，這裏反而更像是老港片裏的九龍城寨——或者更粗糲一點，像是戰亂年代阿富汗某條街頭巷尾。
    這是一座用垃圾、鐵皮、廢舊機件和血汗拚湊起來的城市。
    空氣中彌漫著廉價燃油、塑料燒焦和腐爛的混合味，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讓肺裏多出一層黴。
    狹窄的街道擁擠得幾乎無法側身，街邊高低不平的建築向天擠壓著彼此的存在，鐵皮棚頂雜亂地搭疊在一起，在上方交錯出一張“天網”。
    “真的是活人窩出來的。”李峰低聲感歎，目光掃視四周，眼神中滿是審視與本能的警覺。
    盡管底巢的另一端可能正陷於火光與殺戮之中，但此刻這條街上的人群卻好似完全隔絕在另一種現實中。人頭攢動、人聲鼎沸，每一個人都自顧自地奔波、叫賣、討價還價，仿佛隻要不抬頭看天，就永遠不會有天塌地陷的那一刻。
    街邊擠滿了臨時攤位和改裝手推車，幾乎每一輛都如同被從戰爭廢墟裏扒出來拚裝成的，鏽跡斑斑，卻仍然勉強運作著。
    李峰瞥見了一輛賣烤串的推車，烤架上的不是普通肉串，而是穿著整齊的蟲子、奇奇怪怪的肉，甚至還有油光發亮的老鼠腿，烤得滋滋作響、蛋白質烘烤過後香氣四溢，讓李峰都有點餓了。
    攤主是個滿臉瘡疤的男人，嘴角叼著一根莫合煙，一邊翻著烤串，一邊對著人群吆喝著什麽，聲音幾乎被街道的喧囂吞沒。
    而在另一邊，一輛裝著水的手推車更是吸引了李峰的注意。那是一口透明的機械儲水罐，罐體表麵鑲著電路板和輻射警示條，裏麵的液體泛著詭異的藍光，像是某種被淨化過的再生液體，氣泡不斷從底部冒出，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罐子邊上隨意堆著幾個髒兮兮的塑料瓶和罐頭殼，標簽早已模糊不清。
    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霓虹字
    「回收水燒開不包死。」
    幾人緩步穿行在這條人潮如蟻的底巢街道上，兩女時刻保持警覺，目光不斷在街道兩側的店鋪和陰影間掃視。
    但是這種新奇的感覺，卻讓李峰感到一種去旅遊的感覺，頓時他想吃點路邊攤，嚐試一下那些“幹淨又衛生。”
    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間不同於普通攤販的鋪子。
    這家店的門麵寬大，遠遠看去就比街邊其他鐵皮棚改裝的攤子顯得更有“規模”。外牆由廢棄星艦的裝甲板拚接而成，上麵還隱約留著電漿灼燒的痕跡。
    半敞著的金屬艙門不斷發出“吱呀”的響聲，像是隨時都可能脫落一般。
    隨著他們靠近，李峰耳中傳來了一陣熟悉卻令人意外的聲音——車床高速旋轉的嗡鳴、角磨機與金屬摩擦的尖嘯，還有間或響起的爆錘聲。
    李峰頓時放慢了腳步，左手輕輕一揮，示意身後的卡斯庭與斯維特蘭娜提高警惕。他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戰術背心，將那塊「親王近衛軍」的徽章收進了胸口的衣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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