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走近這間店鋪時，李峰終於明白了這家店到底在做什麽。
    他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簡直是一座小型軍火庫。
    牆壁上用鐵鉤懸掛著數十把激光步槍、衝鋒槍與單發爆彈發射器，全都風格粗獷而實用。地麵上的貨架上則擺滿了裝在油紙包與鎖鏈鐵箱中的各類武器零件與彈藥包。
    有幾件看起來甚至是從被擊毀的星界軍裝備上拆下來的——還有一柄模樣熟悉的鏈鋸劍，劍柄上隱約還能看到「第317衝鋒團」的殘破編號，但上麵已被塗抹掉大半。
    這些武器大多仿製於星界軍與行星防衛部隊的製式裝備，看上去與正品幾乎無異，但李峰很快就注意到了關鍵之處
    它們全都沒有出廠編號、沒有帝國雙頭鷹標誌，也沒有機械神教標準的神聖銘文。
    大量激光步槍電池與各類實彈被堆成山般地傾倒在店鋪中央幾個巨大的鐵皮桶中，桶身上滿是油漬與燒蝕痕跡，仿佛這些容器曾經是某輛廢棄戰車的燃料罐，如今卻改作黑市軍火的臨時倉儲。
    桶口橫搭著幾塊用舊金屬板切割而成的價格牌，上麵用黑油漆潦草地寫著
    「激光步槍標準電池 3個王座幣一個」
    「準軍規級標準爆彈（每公斤）——7王座幣」
    字跡粗暴，帶著一種赤裸裸的實用主義。沒有任何浮誇修辭，也沒有帝國那種充滿儀式感的神聖銘文，隻有利字當頭的原始交易邏輯。
    “這些……是走私武器嗎？”斯維特蘭娜站在李峰身邊，眉頭微蹙，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她的手下意識地靠近了腰間的軍刀，神情中多了一絲不安。
    李峰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蹲在一隻裝著實彈的鐵桶旁，撿起一枚爆彈仔細查看。
    彈殼材質粗糙，底部的底火略顯歪斜，彈頭與彈殼的焊接處甚至還有微微的鐵刺毛邊。他皺了皺眉。
    “不，這些是他們自己做的。”卡斯庭站在一旁淡淡說道。她的目光在店鋪深處來回打量著，語氣裏帶著一種軍人的冷靜判斷。
    李峰腦海裏頓時閃過了一幅熟悉又遙遠的畫麵——那是他前世白沙瓦的某處山穀深處，幾個光著膀子的“老鄉”坐在簡陋的泥磚屋裏，靠著手工機床和銑床，在昏黃燈泡下打磨槍機，焊接槍管。
    他們能用最原始的手段手搓出完整的ak步槍、得仕卡重機槍，甚至rpg火箭筒都不在話下。
    “嘖……這要是真打起來，還真不能小看他們。”李峰低聲感歎，心裏也多了一份對這些“貧民技匠”的敬意。
    就在這時，店鋪後方的簾布“嘩啦”一聲被人掀開，一個大約七八歲、頭發蓬亂、臉上滿是油汙的小男孩踉蹌著走了出來。
    他手上提著一隻半鏽的大鐵桶，費力地走到裝爆彈的鐵皮桶前，哼哧哼哧地把一整桶彈藥傾倒進去，子彈像鐵雨般嘩啦嘩啦地落入桶中。
    然後，那孩子又從旁邊抓起一隻舊油壺，伸手往彈藥堆上灑了些渾濁的液體——是自製的甘油，用來防靜電引燃。
    一切動作，嫻熟得像個在崗位上幹了十年的彈藥工人。
    卡斯庭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默然地歎了口氣，然後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幾個王座幣，徑直走向櫃台。
    她的爆彈手槍在前幾次戰鬥中彈藥幾乎耗盡，如今孤立無援，也沒有正規補給渠道，在這樣的地方能補給點子彈，就算是劣質，也聊勝於無。
    簾子後的空間比預想的還大，一股混雜著金屬屑、焊接氣味和舊機油的刺鼻氣息撲麵而來。昏黃的燈泡在頭頂晃蕩，照出一群髒兮兮的“老鄉”正圍在一張張臨時拚接的操作台前，全神貫注地手搓著激光步槍。
    沒有機械神甫，也沒有聖油祝福，隻有一台台改裝過的簡陋車床、打磨機和加熱爐在不斷運轉。桌上堆滿了尚未組裝的激光槍機組、能量電池接口、槍托和導熱板，工人們用布滿老繭和燒傷痕跡的雙手，將這些零件一點點地拚裝成一支完整的激光步槍。
    甚至在製作激光步槍電池彈匣的地方，李峰看到一個小孩徒手拿著一個缸子舀了一勺硫酸，倒在了磨具內。（可以去搜視頻，白沙瓦老鄉做電瓶，直接徒手舀硫酸。）
    但李峰很快就注意到——這些槍支雖然外形統一，但每一把的零件公差都大得驚人。
    有的槍托比另一個略寬半寸，有的能源接頭竟需要用銼刀打磨才能裝上主結構，甚至他看到某人正在用錘子“敲裝”電池接口……這意味著這些槍，幾乎每一把都是獨一無二的，哪怕外表一模一樣，但零件之間無法通用。
    “這根本不是工業生產，這是匠人精神啊……”李峰暗自感慨，心中一時間對這些野路子軍工感到敬佩，隻要有他們在，人類的技術就永遠不會失傳。
    而就在他將視線從這些“製槍大師”身上挪開時，意外地注意到了房間一角。
    那裏不像是生產車間，更像是一個被廢棄但又刻意保留的角落。一排排破舊的鐵櫃子被擺放在那裏，灰塵覆蓋、標簽斑駁。李峰的眼睛猛然一亮——那些是收藏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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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步走過去，立刻被眼前的“寶藏”吸引住了——
    櫃子裏，幾挺早已退役數個世紀的老槍被小心翼翼地放置著，雖然蒙著一層灰，但依稀可辨勃朗寧2重機槍、舊式fn fal自動步槍、栓動式春田1903、甚至還有一支古老的李恩菲爾德步槍……
    這些槍的金屬部分已有不同程度的氧化和劃痕，有些槍托甚至纏著布條修補痕跡，但李峰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保養並不差，甚至不少槍還裝著複原彈匣和準星，仿佛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嘖，真有人手搓勃朗寧啊……手藝真不錯啊。”李峰微微彎腰，細細打量這些“古董”，眼神裏透出濃濃的興趣。
    但也就在這時，櫃台另一側傳來細微的動靜。
    李峰抬起頭，隻見靠近入口的櫃台後方，一個原本正忙著應對客人的老板猛地抬起頭，視線落到李峰身上後，眼神驟然一變——從原本的平淡驟轉為驚疑，甚至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動。
    那老板的眼睛微微睜大，喉嚨動了動，像是想喊什麽，但又強行壓下，臉色微微泛白。
    李峰挑了挑眉，沒多說什麽，轉而向古董區的櫃台走去。
    這個區域顯然冷清得多，隻設了一個櫃台。櫃台後坐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的黑皮膚、白頭發的小男孩，正翹著二郎腿，半個身子癱在椅子上，翻看著一本破爛的小人書。書頁已經卷角、泛黃，看上去被翻閱了上百次，但他仍舊看得津津有味。
    那孩子感受到有人靠近，隨手合上書本，用一雙泛著金屬光澤的眼睛打量了李峰一眼，然後嘴角一挑，慢悠悠地問道
    “喂，你想買槍，還是想賣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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